老公总爱在他朋友面前吹嘘。
“我在家说一不二,一手遮天。”他拍着胸脯。
我翘着脚,看着他那副得意样。
朋友们都附和着,眼神却往我这边瞟。
我轻声开口:“老公,洗脚水凉了,麻烦倒一下。”
他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朋友们憋着笑。
我再次催促:“愣着干嘛,你兄弟都看着呢。”
他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今晚,看他怎么收场。
01
客厅里那盏昂贵的水晶吊灯,光线明晃晃的,像无数把手术刀,将每一寸空气都剖析得清清楚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我老公张浩的脸颊泛着油光和红晕,他正拍着胸脯,唾沫横飞。
“我跟你们说,在咱们家,我张浩说一不二,那就是圣旨!李悦,我老婆,你们嫂子,她敢说半个不字?”
他大手一挥,指向我,语气里的那股子骄傲,仿佛他是统一了六国的秦始皇。
我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我没看他,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无声播放的财经新闻,但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我都感受得到。
那些目光,像黏腻的蛛网,缠绕在我身上。
有他那群狐朋狗友的,带着看戏的、揶揄的、心照不宣的笑意。
他们附和着,声音此起彼伏。
“浩哥牛逼!”
“那必须的,浩哥是什么人,一家之主啊!”
“嫂子贤惠,一看就是会持家的好女人。”
“贤惠”两个字,被他们嚼得意味深长。
在他们眼里,我的“贤惠”,就是张浩吹牛时,我必须扮演的那个沉默、顺从、毫无灵魂的背景板。
我习惯了。
结婚五年,从我和他都是二十五岁的青年,到如今步入三十,这种场景上演了无数次。
每一次,我都像个合格的木偶,配合他演出这场名为“男人面子”的蹩脚戏剧。
我的心,从最初的刺痛,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如今,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死海。
死海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翘着的脚尖,在空中轻轻晃动着,一下,又一下,像在计算着什么节拍。
我看着张浩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他正享受着朋友们的吹捧,整个人都快飘到天花板上去了。
他口中的那个“家”,似乎只是他一个人的王国,而我,不过是他王国里最顺手的摆设。
我嘴角的弧度没有变,眼神甚至都没有从电视上挪开。
但我开口了。
声音不大,轻飘飘的,却像一颗精准投下的石子,瞬间击碎了这满屋子虚伪的热闹。
“老公,洗脚水凉了,麻烦倒一下。”
一瞬间,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的声音,笑声、吹捧声、碰杯声,戛然而止。
那盏水晶灯的光,此刻显得格外刺眼,照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无处遁形。
张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股子红晕迅速褪去,转而被一种猪肝般的酱紫色取代。
他张着嘴,那句“一手遮天”还挂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像一尊被人点了穴的雕像,僵硬地杵在那里。
他的朋友们,反应更是精彩。
离得近的王胖子,刚端起酒杯,手就停在了半空,酒水晃荡出来,洒了一裤子,他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