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面疮现
周砚堂第一次发现那东西,是在深秋的一个雨夜。
他泡在紫檀木浴桶里,热水漫过膝盖,带着陈年艾草的暖香。指尖刚触到小腿肚,就碰到块异样的凸起——不是脂肪瘤那种软绵的质感,倒像块凝住的蜡,凉得渗人。周砚堂弯腰去摸,指尖划过的地方,竟传来细微的“痒”,像有只小虫子在皮肤下爬。
他叫管家张叔拿来镜子,俯身照向腿肚。昏黄的灯光下,那块凸起渐渐显露出轮廓:眉骨的弧度慢慢清晰,鼻梁的线条向上勾勒,最后竟浮出张指甲盖大小的脸。没有眼仁,只有两道浅灰色的纹路,嘴唇是条淡粉色的细线,此刻正轻轻抿着,像在打量他。
周砚堂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热水里的暖意瞬间褪成冰凉。他以为是老眼昏花,伸手去擦,指尖刚碰到那片皮肤,人脸竟轻轻动了动,嘴角向上挑了挑——像是在笑。
“张叔,备车,去协和。”他几乎是从浴桶里跳出来的,声音发颤。
张叔跟着周砚堂几十年,从没见他这么慌过。连夜请来的老教授戴着老花镜,捏着周砚堂的小腿肚反复查看,脸色越变越沉。“周先生,这不是肿瘤,”老教授的手指顿在人脸的位置,声音压得很低,“是‘人面疮’,古籍里有记载,我治不了。”
“治不了?”周砚堂攥紧了床单,“北京、上海的专家我都能请,怎么会治不了?”
“不是医术的事。”老教授收拾着医药箱,头也不抬,“这东西……像是活的。您别硬抠,顺着它些,或许还能太平些。”
转天中午,周砚堂的发小沈策来家里做客。沈策做古玩生意,常年跟老物件打交道,也听过些奇闻异事。两人刚喝了半杯茶,周砚堂就忍不住把人面疮的事说了——他没敢露腿,只含糊描述了那东西的模样。
沈策手里的茶杯“当啷”撞在茶盘上,脸色瞬间变了:“砚堂,你糊涂啊!这哪是普通的疮?是邪祟!赶紧找城郊青云观的玄清道长看看,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砚堂却皱了眉:“什么邪祟不邪祟的,老教授都说了顺着些就好。我找了这么多西医都没用,道士能管用?别瞎折腾了。”
“你怎么还不信?”沈策急得站起来,“我去年收过一个清代的医案,里面就写过有人长人面疮,最后被那东西吸走了精气!玄清道长治过类似的事,你听我的,明天就去!”
周砚堂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耐烦:“行了,我心里有数。那东西现在安安静静的,没碍着我什么,犯不着找道士搞这些封建迷信。”
2 邪祟难除
沈策还想劝,可看周砚堂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叹气:“你要是实在不愿去,至少备些朱砂、桃木枝放在屋里,多少能镇一镇。”周砚堂嘴上应着,转头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他总觉得,不过是块会动的疮,只要自己不招惹,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过了三天,沈策竟直接带着玄清道长来了周家。道长穿着藏青色道袍,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桃木剑、朱砂和黄符,刚踏进客厅,就皱着眉看向周砚堂的方向:“施主身上的邪气很重,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