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人面疮成了餐桌上的“第二个人”。周砚堂吃饭时,得先给它夹一筷子,肉要肥的,菜要烂的;他抽烟时,刚把烟凑到嘴边,肚子就会痒,人面疮要“抽”——他把烟放在离人面疮一寸远的地方,烟丝烧出的烟雾会慢慢飘过去,被那张脸吸进去,之后人面疮会发出细细的满足声;他喝红酒时,倒一小杯放在肚子前,酒液会沿着皮肤渗进去,人面疮的脸颊会泛起淡淡的红,像喝醉了。
张叔看在眼里,急得直跺脚:“先生,这东西邪性,您当初要是听沈先生和道长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周砚堂只是叹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它现在要的不多,真闹起来,我怕扛不住。”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隐隐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没把道长赶走,会不会不一样?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直到那天谈生意。
对方是南方来的王总,手里握着个亿的项目,是周砚堂盯了半年的单子。会议室里,水晶灯的光落在合同上,周砚堂刚把“利润分成”的条款说出口,肚子突然一阵发紧——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人面疮要闹了。
还没等他按住肚子,脑子里就传来那道细声细气的抱怨:“他身上有股霉味,比张叔腌的咸菜还难闻,你跟他做生意?”
声音不大,却恰好飘进王总的耳朵里。王总捏着钢笔的手一顿,眉头皱起来:“周先生,刚才……是有人说话?”
周砚堂的后背瞬间冒了汗,手指死死按住肚子上的人面疮,指节都泛了白,脸上却挤出笑:“王总,您听错了,这屋就咱们俩,哪来的别人?许是空调风吹着窗户响了。”
王总将信将疑,身子往后靠了靠,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不对啊,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个细声细气的……”
“嗨,肯定是您一路过来累着了!”周砚堂赶紧打断他,把合同往对方那边推了推,语气放软了些,“您看这合同,咱们之前谈的条款都写在里面,尤其是您关心的回款周期,我特意让法务改到了三个月,比行业里快了近一半。您再琢磨琢磨,这单子对咱们双方都是双赢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使劲往肚子上按——手心能感觉到人面疮在下面扭动,像是在挣扎,那道细声音还在脑子里吵:“我没说错!他就是有霉味!你放开我,我要跟他说……”
“别出声!”周砚堂在心里低吼,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肚子被按得发疼,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强撑着笑容,继续劝:“王总,咱们打交道也有小半年了,我周砚堂的为人您还信不过?这项目我投入了三千万的前期资金,怎么可能跟您耍花样?您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咱们现在改,您说怎么改,我都配合。”
王总盯着他按肚子的手,又看了看合同,沉默了半分钟,终于松了口:“行吧,周先生,我信你一次。不过要是后续出了问题,咱们可得按合同来。”
“那是自然!”周砚堂心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