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在杭州西湖边的铺子已经清闲了三个月,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叮当作响,他正对着账本上那串触目惊心的赤字发愁,忽然听见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急促的晃动——这响动不同于风刮,更像是有人带着一身寒气撞了进来。
抬头时,他看见一个裹着军绿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半张脸冻得发紫,手里攥着个用油布层层裹住的东西,像捧着块烙铁似的来回摩挲。
“吴老板?”男人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我找你,有笔生意。”
胖子从里屋探出头,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嘿,这位老哥,看您这打扮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先暖暖,咱这儿有今年的新茶。”
男人没接话,径直走到桌边,把油布包往桌上一放。油布解开时,露出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表面布满细密的云雷纹,纹路深处嵌着层黑垢,看着像是从泥里刚挖出来的。最奇的是残片边缘,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古字,既不像甲骨文,也不是金文,倒像是用指甲在软泥上抠出来的。
“这东西,”男人咽了口唾沫,“是我在黑水河捞沙时捡的。”
黑水河在内蒙古与蒙古国交界的戈壁深处,据说河底全是黑沙,水色发乌,连鱼都活不了。前几年有传言说那儿出过辽代的古墓,不少人组队去碰运气,最后不是折在沙尘暴里,就是被巡逻队逮住,久而久之便成了盗墓行当里的禁忌之地。
“黑水河?”吴邪指尖划过青铜残片,那冰凉的触感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腥气,“那儿除了沙子就是石头,哪来的这玩意儿?”
男人忽然掀起大衣,露出左胳膊上的伤——不是刀划的,也不是枪打的,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青黑色斑点,像被什么东西咬过,又像是从皮肉里长出来的。“这是在河边沾了黑水后长的,村里已经有三个人长了这东西,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他声音发颤,“老人们说,是河底下的‘东西’不高兴了,得把这玩意儿送回去,不然……”
胖子凑过去瞅了瞅:“邪门了,这斑看着像尸斑,但又比尸斑活泛。我说老吴,这活儿咱接不接?黑水河啊,听着就带劲。”
吴邪没立刻答应。他想起上次在蛇沼鬼城的遭遇,想起潘子最后那句“小三爷,你大胆地往前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但看着男人胳膊上的斑,再看看那青铜残片上诡异的纹路,他知道自己多半又要管这闲事——有些事,遇上了就躲不开。
三天后,吴邪、胖子和那个叫王二柱的捞沙人,坐着一辆破旧的越野车,颠簸在戈壁滩上。车窗外,沙丘像凝固的浪涛,太阳把沙子晒得泛白,空气里飘着股焦糊味。
“再往前五十里就是黑水河了,”王二柱指着远处一道暗黑色的线,“那河看着窄,底下深着呢,去年有个卡车司机掉进去,连车带人的影儿都没捞着。”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了河边。河水果然像墨一样黑,河面上飘着层薄薄的雾气,闻着有股铁锈混着腐草的味道。河对岸是连绵的石山,山壁上隐约能看见些洞穴,洞口被藤蔓遮掩着,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