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温和地替她挽上碎发。
「羽儿,只要你要,妈妈什么都给你。」
她激动地握住母后的手,展颜。
「真的?您当年写的那首《长恨歌》至今还在传颂,您就再给我也写一首。」
「羽儿,我们作诗不是为了博得别人的青睐,妈妈希望你能不依附任何人,为自己而活。」
她推开母后的手,满口不耐烦。
「您贵为皇后,怎么张口自称妈妈,好生奇怪。您不愿参加这些宴席,自视清高,那是父皇宠着你。
「可我没有李昭宁高贵的出身,现在百官弹劾,恨不得将我这个罪人赶出皇城。我怎么能不为自己将来做打算。您是帮还是不帮!」
母后神色慌张地顺着她的后背轻抚,哄着她。
「妈……母后迫不得已才生下她,多看她一眼都是惩罚。母后最爱的只有你,你想去便去,母后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
李羽裳破涕而笑,研磨催促。
我转身离去,没有不甘也没有嫉妒。
远远听见母后清冷的声音。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李羽裳在宴席上念出这首诗时,果不其然获得诗冠。
她飘飘然环顾四周,不经意间问道。
「怎么没有看到昭宁妹妹的诗,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偷偷藏了公主的笔墨?」
此话一出,她扬眉吐气却狠狠打了宁国公夫人的脸。
宁国公夫人出自荥阳郑氏,世家贵女何惧这种场面。
「华阳公主这般金枝玉叶,公国公府铜墙铁壁,园中侍立皆忠仆,何来宵小之辈?
「宸徽公主乃圣上夸赞有经天纬地才学,治事之才屈尊点评,这首《花非花》便是由宸徽公主选出。」
我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虚心请教。
「姐姐的诗透露出如梦如雾的惋惜之意。尤其是最后一句:去似朝云无觅处。
「一切皆空的感悟我等望尘莫及,只是姐姐为何年少便能勘破,请为愚妹解惑。」
她双眼瞪大,要不是身边的女官偷偷拽住衣袖,只怕要冲上来与我争吵。
宁国公夫人在一边自语。
「妾在宁国寺礼佛时,曾听悟明大师讲过:一切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大概华阳公主便是从此句有感而发。」
李羽裳喜形于色,睨着我。
「正是如此。悟明大师修行之高,他所思所语皆应传颂。昭宁妹妹,你空有治国之学,却参不透这佛法,看来你也不过是一副空架子。」
身边的女官急得额头冒了细汗,在一旁想开口辩解又快不过李羽裳口无遮拦的嘴。
我看着女官头痛的模样,有些解气。
定国公夫人没忍住嗤笑一声,她捂住嘴,瞬间恢复端庄之态。
「华阳公主,那句并非悟明大师所思所悟,而是出自《金刚经》。也怪妾身,一开始没有说清楚,弄出了这么一出乌龙。」
李羽裳的脸色由红转白,眼神迷糊至愤怒。
她的手指抖得像筛糠,转了一圈,猛地挥向身后的女官。
「该死的奴才,为何不提醒本宫?」
我暗自摇头。
一国公主大庭广众言行粗鄙,今日所行所事怕是会越过这定国公府的铜墙铁壁,流转至四处。
李羽裳,不堪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