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我震惊的看着日记本上浮现出的小字。
光芒微弱,却清晰地照亮了扉页上刚刚易主的名字——时屿。
我......成了日记本的主人?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席卷而来,几乎让我忘了呼吸。
沈欢就是用这个东西,一次次将属于我的一切都换走。
而现在,它竟然属于我了。
“时屿!你......”
沈欢似乎也注意到了日记本的异样。
她脸上的疯狂和决绝凝固了,转为惊疑不定。
她下意识地想要弯腰捡起日记本。
求生的本能和积压已久的滔天恨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我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用那只完好的手,死死地将日记本按在了地板上!
沾着血的手掌覆盖其上,那诡异的微光似乎透过指缝渗出。
沈欢尖叫着,试图推开我,用指甲抓挠我的手臂。
“滚开!”
但晚了。
就在我接触日记本的瞬间,一段信息涌入我的脑海。
是关于这本“交换日记”的规则和使用方法。
沈欢刚刚写下的那条因为我的打断和日记本的易主,并未生效。
沈欢的眼睛红了,为了陆沉,她可以变得无比狰狞。
“把它给我!”
她甚至抬起脚,又想踩向我受伤的手腕!
以往的我,或许会心软,会疼痛,会绝望。
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要我心脏的女人。
我心中剩下的,只有冰冷的恨意。
手腕的剧痛传来,但我咬紧牙关,硬生生忍住了惨叫。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声音嘶哑:
“沈欢,你看清楚,现在......它听我的了。”
我转身想找被遗落的笔。
沈欢意识到了我想做什么,更加疯狂地扑过来抢夺。
但我先一步拿到了。
握紧笔的瞬间,一种奇异的力量感涌遍全身。
我毫不犹豫地在那条未完成的笔记上,划下了重重的横线!
字迹扭曲了一下,似乎不甘地闪烁,但最终缓缓黯淡下去。
悬于我心脏之上的那股冰冷压迫感,瞬间消失了。
“不——!”
沈欢发出凄厉的尖叫,仿佛被夺走救命稻草的是她:
“你把阿沉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第一时间关心的还是那个男人的安危。
我喘着粗气,靠坐在墙边,额头的血还在流。
看着她紧张的脸,我冷漠的说:
“我什么都没对他做,我只是拿回了我的东西。”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慌。
不是为了陆沉的那种疯狂担忧,这是对她自身处境的恐惧。
“时屿......你......”
她声音颤抖:
“你把日记本还给我,阿沉他不能没有......”
我粗暴地打断她:
“你的阿沉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倒是你,沈欢,我们该算算账了。”
7.
我紧握着手中的笔,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她身上扫过。
“用我的公司、我的房产,成就了他的心愿?”
“你用我的健康,换了他的舒适?”
“用我母亲的寿命,给了他活着的机会?”
我一桩桩,一件件地数着,每说一句,心中的寒意和恨意就加深一分:
“甚至,刚才,你要用我的心脏,换他的命?”
沈欢被我的眼神逼得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嗦着:
“我说过会给你找新的心脏的......阿沉他等不了......”
我厉声喝道,猛地举起日记本:
“闭嘴!”
“现在,轮到你了。”
交换什么?
那一刻,无数念头涌入脑海。
她的健康?她的寿命?让她也尝尝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滋味!
我的目光落在她因为惊恐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就是这双手,写下了那些剥夺我一切的冰冷语句。
就是这只脚,踩断了我的腕骨。
还有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萦,如今却只感到恐惧和厌恶的脸。
我缓缓低下头,笔尖悬在纸页上空。
沈欢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报复的冲动,我不能像她一样毫无底线。
我要拿回的,是属于我的东西!
笔尖落下,我在空白的纸页上,开始书写。
【用沈欢未来二十年的健康活力,换回时屿被交换走的所有健康。】
写下的瞬间,日记本光芒一闪,那条指令如同烙印般刻印在纸上。
“啊——!”
沈欢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猛地捂住胸口。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下去,嘴唇失去了血色。
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一部分精气神,显露出一丝疲态和虚弱感。
而与此同时,一股久违的、温暖的力量感如同潮水般涌遍我的全身!
头部被花瓶砸中的剧痛迅速消退,额角的伤口奇迹般地愈合、结痂。
手腕骨折处的钻心疼痛也烟消云散。
我甚至能感觉到骨头在轻微发痒,像是愈合的征兆。
所有因为交换而失去的健康活力,在这一刻尽数回归。
我活动了一下刚刚还断着的手腕,灵活如初。
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变得轻盈,远比之前还要强健得多。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欢。
因为突然失去二十年健康,她有些站立不稳、微微喘息。
她眼神中的恐慌达到了顶点,声音发颤: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身体......”
我冷冷地说:
“没什么。”
“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这健康的二十年,本来就不该属于你。”
“或者说,不属于那个靠偷窃他人生命来填补愧疚的你。”
听着我的话,她踉跄地撞在墙上。
健康回来了,接下来,是事业。
8.
我再次举起笔。
【用沈欢名下所有财产、股权及未来一切经济来源,换回时屿被转移的所有产业、公司股权及经济损失。】
很快沈欢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她下意识地拿出来看。
屏幕上接连不断地弹出银行账户冻结、基金赎回、股份强制转让的通知短信。
她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比刚才更加难看,身体摇摇欲坠。
她忘了那些财产本来就是用我的钱置办的。
几乎同时,我的手机响起来。
是我的助理打来的电话,语气激动:
“时总!太好了您终于开机了!”
“刚才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
“之前那些强行被划转的股份和资金,全部回来了!”
“但太太那边似乎出了大问题,她所有的账户都被冻结了......”
我平静地打断他:
“知道了。”
“尽快接手处理,恢复公司正常运营,晚点我回公司处理。”
“但是沈欢那边不用管了。”
挂断电话,我看着面如死灰的沈欢。
她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成了一个穷光蛋。
接下来,是最让我痛心的一项。
是妈妈的生命,她是最无辜却也受牵连最重的。
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意识全无,成了一个植物人。
我正要抬笔时,沈欢从地上爬过来拽住我的裤脚:
“时屿,我是伤害了你,但我们在一起八年,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们八年的感情的很珍贵吗?”
“你为了陆沉伤害我和我妈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的八年。”
我一步步逼近她,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曾经,我也以为我们八年的感情很重要。”
“多亏了你,让我知道那不过最终只是一个笑话。”
听见我的话,沈欢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拽着我的裤脚:
“时屿对不起,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看着她眼泪布满全脸的样子,我讽刺一笑:
“不伤害我?”
“我曾经也是这样苦苦哀求你的,可你给过我选择吗?”
我深吸一口气:
“沈欢,现在我才是能决定一切的人。”
“你不是在乎陆沉吗?”
“那我现在把你的心脏换给陆沉怎么样?”
沈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后退:
“不行,不行,我不能死。”
我看着沈欢惊恐后退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她口口声声说爱陆沉,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可当真正要牺牲自己时,却退缩得比谁都快。
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再看她。
“虚伪。”
笔尖再次落在日记本上,这一次我写得格外坚定。
【用沈欢对陆沉的所有记忆与情感,换回我母亲被窃取的剩余寿命。】
既然她口口声声说亏欠陆沉,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对陆沉的愧疚与爱。
那我就拿走这份爱,看看她还剩下什么。
写下的瞬间,沈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抱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不——”。
但很快,她的挣扎停止了。
她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四周,最后落在我身上。
“时屿?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躺在地上?我的头好痛......”
她挣扎着站起来,脸上露出惊恐和困惑:
“家里怎么这么乱?还有......那是谁的血?”
看向我的眼神再没有了之前为了陆沉而疯狂的偏执。
她忘记了陆沉。
忘记了她为之疯狂、甚至不惜牺牲一切的那个男人。
再一次,我的手机响了,是疗养院打来的。
“时先生!好消息!真是奇迹!”
护士长的声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老太太刚才所有的生命体征突然大幅度好转!”
“医生检查过了,说简直不可思议,像突然获得了新的生机!”
“之前下的病危通知可以撤销了!”
9.
我握紧手机,眼眶瞬间湿润了。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沈欢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慌无措。
她失去了健康,失去了财富,失去了关于陆沉的所有记忆。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被掏空的壳。
我的恨意依然存在,但看着眼前这个虚弱、迷茫、一无所有的女人。
剧烈的报复快感之后,竟泛起一丝可悲的空茫。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转头怯生生地叫我,试图靠近我:
“时屿,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拉住我,却被我躲开。
我声音疲惫而冷淡:
“没什么,只是我们之间结束了。”
我下定决心一般,再一次拿起笔:
【用我和沈欢八年的感情换余生再也不见。】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我望向沈欢。
那些潜存在心底的痛苦与挣扎彻底消失不见,她再也不会是那个能伤害我的人了。
一切完成后,我低头紧盯着日记本,扉页上我的名字清晰可见。
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我还可以做更多。
我可以让她更痛苦,让陆沉付出代价。
但然后呢?
继续沉浸在这扭曲的交换游戏里,和沈欢又有什幺本质区别?
用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去报复,最终只会把自己也拖入深渊。
我拿起笔,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缓缓写下:
【用这本日记本身的存在,交换它所带来的所有非常规影响彻底消失。】
【所有因此而被扭曲的命运线恢复其原本应有的、合理的轨迹。】
【交换完成后,日记本自动销毁。】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我不需要它了。
我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再和这种诡异的东西有任何牵扯。
那些被强行交换的东西我已经拿回,
而剩下的创伤和教训,我需要靠自己去面对和消化。
写下的瞬间,日记本在我手中逐渐变得透明。
最终如同灰烬般消散,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我感觉身上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枷锁也随之断裂、消失。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正要离开这里,陆沉冲进来。
沈欢看到他,眼神里只有全然的陌生和警惕。
她下意识地躲到我身后,小声问:
“时屿,他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家?”
陆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从错愕到难以置信,最后变为一种恐慌。
“沈欢?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阿沉啊!”
沈欢皱紧眉头,更加疑惑地看着我:
“阿沉?我不认识。”
陆沉冲上前,指着我语气激动:
“沈欢!你怎么了?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沈欢却被他的动作吓得后退一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时屿,我害怕......让他走好不好?”
看着陆沉脸上那彻底崩塌的表情,我心中有一种荒谬的悲凉。
沈欢忘了他,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她曾经为了他不惜牺牲丈夫和婆婆的男人,此刻在她眼中,只是一个陌生人。
陆沉冲上前抓住我的衣领:
“都是因为你!”
我打量的看着他,眼神冰冷:
“陆沉,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等着换心脏吗?”
“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说谎,其实你的病根本没那么严重吧。”
10.
陆沉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下意识想辩解,可我已经了然。
真可笑啊,沈欢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谎言毁掉了我的一切。
我不想多停留一秒,径直离开。
临走时,沈欢拉住我,那眼神复杂,有依赖,有困惑。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仿佛潜意识里知道她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甩开她,连头都没回。
坐在车里,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虽然我拿回了一切。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比如,我对爱情和婚姻的信任。
比如,那个曾经毫无保留爱着沈欢的时屿。
第二天,我去了疗养院。
母亲果然好了很多,甚至能坐起来和我简单聊几句。
我握着母亲的手,将额头轻轻贴在她的手背上,泪水无声滑落。
“妈......”
母亲温柔地反手握住我:
“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
“小屿,累了就歇歇,妈在这儿呢。”
是的,至少母亲还在。
从疗养院出来,我开车回了公司。
助理和高层们看到我回归,都十分惊喜。
我迅速召开了会议,将公司积压的事情都处理好。
又过了一周,我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l
不是关于母亲,母亲情况很稳定。
护士小姐的声音有些迟疑:
“时先生,有一位姓陆的先生,这几天经常来疗养院,想探望老太太。”
“我们按照您的吩咐,拒绝了非亲属的探视。”
“但他一直不肯走,今天又来了,说想见您一面......”
陆沉?
我目光冷了下来,他还敢出现?
我驱车去了疗养院。
果然,在疗养院大门外,看到了形容憔悴、眼窝深陷的陆沉。
一看到我,他立刻冲了过来:
“时屿!是你!对不对?她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她现在每天虚弱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一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
“还有......还有我......”
他顿住了,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
“我的身体开始不舒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冷冷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语气平静无波,
“你之前所拥有的一切,健康、安逸、财富,本就不属于你,是偷来的。”
“现在物归原主,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陆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你......你果然知道......那本日记......”
我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说完,我不再看他惨无人色的脸,转身走进疗养院。
身后,传来他崩溃般的喊叫,很快又被疗养院的保安制止。
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我站在母亲的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安睡的老人。
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她的床头,一片宁静祥和。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那块压抑了许久的巨石,终于稍稍松动。
拿出手机,我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帮我安排一下,下周我要出差,考察新的项目。”
过去无法改变,未来还在脚下。
路还很长,我得向前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