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院子里,周翠红正扯着嗓子喊,引的周围邻居都探头出来看。

楚父本身蹲了几天就身体虚弱,加上被人指着鼻子骂,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脸色铁青。

楚母急着给他顺气,眼见丈夫脸色越来越差,急得眼泪都掉出来。

“翠红啊,你别说了行吗!就当我求求你!啊?就当我求你了!”

楚桂秋刚刚回来,可能明天一家人就要上路了,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还盯着他们不放?

周翠红才不理会,楚家原先那么风光,待遇那么好!自家吃糠咽菜过苦日子,他们家倒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周吉宝一个孩子,饭点时候去玩,扣只给孩子吃几口,也没想着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一下。

“你那破嘴也配叫我名字!快别喷粪了!”

“一家子臭老九,全死了才干净!”

周翠红心痒难耐,怎么抄家的还不来?!这楚家好东西肯定不少,抄家的拿了大头,他们这些受资产阶级迫害的困苦人民也能跟着喝汤啊。

徐欢就是这个时候闪亮登场的。

她把篮子往楚母手上一递,整个人进入战斗模式。

徐欢照着周翠红的脸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平时吃楚家的,拿楚家的,这时候来划清界限了,你好厚的脸皮!”

周翠红的儿子周吉宝16岁了,学上到一半不上了,天天在家招猫逗狗,专挑饭点的时候去各家转。

你家一口菜,他家一口肉,临了走了还往口袋里揣点带点。

就这样周翠红还嫌不够。

之前原主脑子不清楚,她天天鼓动原主回家吵,每次吵完了她再带着原主吃去散心,次次都往商场里带。

好话说了一箩筐,把原主捧上了天,什么‘未来之星’、‘貌比明星’之类的张口就来。

哄的原主心满意足的买这买那,还觉得终于有了个懂自己的知心大姐。

此刻‘知心大姐’被打的滚倒在地,脸瞬间就肿起来。

这死丫头在干什么?!

“你!”

不等她说话,徐欢声音大了起来,接着骂道:

“周吉宝刚出生,你没奶急得不行,是我妈掏钱给你买的红糖,天天煮了红糖鸡蛋给你送去。”

“你男人打架把人手打断了,没钱赔,也是你上门来求我爸,最后把他老人家的手表赔出去对面才松口。”

“邻里邻居的住了这么多年,谁没吃过楚家的米?谁家没请我爸辅导过课本?”

徐欢声音越说越大,她就是要讲给那些蹲墙角的人听。

“楚家仁义,进了牢里一个字不往外说,谁也不攀扯,但是架不住有人良心被狗吃了!!”

“行啊!都要下放了还不放过我们!行,等明天抄家的来了,该说不该说的全吐了干净!”

“谁也别想好过!”

周翠红吓得想捂徐欢的嘴,刚扑过来就被徐欢一脚踹在心口上,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她捂着肚子,眼睛睁得老大,一副蠢货样。

“你!你别瞎说在这!”

最近风声鹤唳,刚刚那番话但凡泄露出去一点,他们全家都要遭殃。

“谁受过你们家情?谁吃你们家米了?!少在这泼脏水!”

她扯着嗓子喊得像公鸡打鸣。

周围街坊听得更带劲了。楚家的帮助他们都接过,要是真逼急了,他们也捞不到好。

但是周翠红不一样啊,他们家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

如果明天抄家的真的来,周家要是能一起被抄了,邻里邻居的也能搭把手啊。

“我告诉你徐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你空口白牙胡咧咧就能污蔑的!”

周翠红凸着眼睛破口大骂。

她此刻恨不得扒了徐欢的皮,想杀人了都不为过。

呵,心虚那样。

徐欢冷笑一声。

“周吉宝现在穿的这身衣服还是我家楚越校服改小的,到底是谁在空口白牙胡咧咧!”

这女的是忘了楚家搬来前自己是过得什么日子了。

丈夫跑了,一个寡妇带着个小子,靠着左邻右舍的贴补过活。

没钱、吃不上饭,就眼巴巴的去别人家里讨。

冬天,没有厚衣服穿,周吉宝一身单衣在家里冻得直哆嗦,满手满脸都是冻疮。

那时候家家条件都艰苦,要不是楚家心善,时常给粮又给布的,周吉宝能养的这么溜圆?

早他妈不知道死了多少轮了!

忘恩负义的东西!

“周翠红,你要是舍不得楚家,想明天跟着一起走,尽管闹去吧。”

一番骂战结束,楚父的脸色都好了不少,徐欢和楚母搀着他进了屋。

把篮子里的红糖片泡进水里,徐欢端给楚桂秋:

“爸,你喝点水缓缓。”

楚父就着楚母的手喝了一杯下去,感觉能正常说话了。

“儿媳妇啊,苦了你了。”

徐欢以前一直不喜欢和人吵架,除了楚家人从没和人红过脸,每天看起来文文静静,今天居然被逼的动手。

楚桂秋心里一阵酸涩,都是他拖累了孩子们呐。

徐欢一看楚父的苦瓜脸就知道他又在自责了,今晚可是楚父的生死大关,她赶忙安慰道:“爸,你别这么说,一家人就是要互相扶持啊。”

“咱们家明天可能就要启程了,您今天和妈一定好好休息,其它的事交给我就行。”

她今晚就是把屋子拆吧拆吧都收进空间也不便宜这些豺狼邻居。

楚越出去办下放的手续了,忙到深夜才回家。一进家门就看见徐欢在那搬来搬去,都没注意到楚越回来了。

楚母把儿子拉到一边,详细描述了下午发生的事。

听到楚父被周翠红如此羞辱,楚越脸色铁青就要出门去讨个说法,被楚母一把拦住:

“诶,儿子,欢欢厉害的不行啊,”楚母双眼放光,兴奋的复述,像是还沉浸在那场大战的余韵中,“上去就是一拳一脚,打的周翠红趴在地上直叫唤呢!”

楚母就是有些遗憾,当时自己怎么没上去也打两下,害!

楚越听得直咂舌,那个腿没他胳膊粗的女孩子居然这么生猛?

待到收拾完毕回到房间后,楚越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今天。。。鹅,没伤着自己吧?”

徐欢摆摆手,这才哪到哪?小时候她老娘送她去学古典舞,舞团里勾心斗角扯头发、扇耳光的事儿多了去了。

她可是能当上首席的女人!铁骨铮铮!

“嘿嘿,好久没动手了,今天活动活动筋骨。我老帅了我跟你说!你是没看到。。。”

两人躺在床上了,徐欢还在喋喋不休描述她的辉煌战绩,两只手在黑暗里挥来挥去,好不精神。

下午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看来人啊,你只要够莽,肾上腺素自然会接管一切。

于是,在这个原剧情里悲情万分的痛苦节点,楚父楚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而楚越,借着柔和的月光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爱人。

心里的那点对下放的愤懑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