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楚家人的行李就收拾好了。
火车票是早上7点的,徐欢记得原剧情里这段描写的很少,两个镜头就过渡到术阳下放的情节了。
等到她实际坐上绿皮火车,才知道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下放的专列超员是常态,几乎辆辆都是严重超载。车厢连接处、座位下、行李架甚至厕所旁都挤满了人。
用‘沙丁鱼罐头’都不足以描述其窒息感。
徐欢只背了一个小布包,大件的行李都是楚越在拎。
“术阳在哪啊,我们要坐多久?”
楚越凭借自己高大的身躯硬是给家人在脚落地挤出了了2平方的空间,他背朝外抵住拥挤的人群,有些吃力的回答:
“要坐三天两夜的火车。”
“这么久?”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徐欢仍旧感觉屁股隐隐作痛。
绿皮火车比想象中的环境还要差。
没有空调和通风,炎热的夏季,车厢仅靠车顶电扇降温,是有车窗没错,可以手动推开通风,但穿越隧道时煤灰倒灌,窗台上有厚厚一层积灰。
窗户一开能糊你一脸。
整个车厢采用“3+2”排列座位,有两列座位,一侧三连座,一侧双人座。座位是木质椅,没有座套,磨损十分严重。
但是这样的座位也没有楚家人的份。他们上车的站点靠后,现有的座位已经被挤满了。
楚越把行李垫在下面,让爸妈和徐欢有个能坐下的地方,自己则是一直硬挺着,防止后面的人压上来。
“没事,刚上车这会挤一点,车开起来就好了。”
看家人担心的眼神,楚越安慰道。
事实确实如此,没一会儿,火车‘况且况且’的启动了。车上嘈杂依旧,但是乘客们慢慢的也见缝插针的坐下了。
瘦小者钻入硬座下方蜷缩起来,年轻一点的男的冒险爬上行李架,俯卧着紧紧抓住边缘防止掉下来。
车厢衔接处堆满人和行李,实在没地方的就只能两条铁腿一直站着。
楚越也终于找到机会坐下来。
徐欢看地上简直垃圾遍地,果皮、食物残渣、呕吐物干涸痕迹遍布地板,列车员根本无暇清理。赶忙在楚越屁股底下垫上一沓硬纸。
她本来还想着,这能坐多久啊,眼睛一闭就是睡,反正家里所有值钱东西和证件都被她放进空间了,行李袋里只有一些旧衣服,有楚越在也丢不了。
可是现实情况是,车厢里气味难闻的程度远超她的预期。
高中体育课后的密闭教室里的人肉酸味?
早高峰的地铁上各式早餐和人嘴里散发出的酸臭味?
和这辆火车比都是小儿科了。
汗臭、脚臭、烟味、酒精味与厕所渗漏的粪尿味混杂,加之燃煤油烟倒灌,形成的顶级‘香氛’。
让徐欢从一上车就不自觉屏住呼吸,实在憋不住了,只能用嘴吸气,鼻子只能当个摆设了。
“欢欢,你来坐这,这软和点。”
楚父看儿媳妇脸色不好,知道这样的环境她个小姑娘肯定吃不消,想着让两个女同志坐宽松点,自己和儿子两个男人挤挤就是了。
“爸,没事,我这能靠着楚越,舒服着呢。”
她可不能拿楚父身体开玩笑。
三天两晚的火车行程对一个上了年纪的心脏病潜在患者来说是十分凶险的。
徐欢笑嘻嘻的靠在楚越肩膀上,又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四块橘子味的水果硬糖。
“爸妈,早饭吃得匆忙,这会离中饭时间还早,你们先吃点糖垫垫。”
看两个老人吃了,徐欢才给自己和楚越剥糖纸。
“你饿不饿?”楚越想起来早饭就属徐欢吃的最少,开口问道。
“不饿呀,就是馋了。”徐欢庆幸自己吃的不多,现下窝着身子,虽说靠在楚越身上缓解了一些,但是还是憋屈的不行。
要是吃得多了,这一会功夫能全yue出来。
楚越看妻子剥糖纸的手白皙细嫩,只是掌心有几道红红的勒痕格外显眼,那是刚刚上车时帮着他提行李磨的。
他看着心里不太舒服,“以后行李都我来提,你别上手。”
徐欢正剥着糖纸呢,天气太热,糖放在包里有些化了,黏在糖纸上有点难剥。
突然听见这话,刚想甜言蜜语两句,就被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了施法。
“现在的女同志哦,真是娇气的不得了!一家老小都要服侍她,真是女皇帝哦!”
徐欢循声望去,说话的女人坐在楚越后面两个身位,怀里还抱了个男娃。
女人四十左右的年纪,一头黑亮的齐耳短发,身上的衣服关节处都打了补丁,膝盖和手肘处尤其厉害,比其它位置的布料厚不少。
此时女人怀里的男孩眼巴巴的望着徐欢手里刚剥好的水果糖,用手一个劲的扯拽女人胸前的衣服,同时脚不停的乱蹬。
“要糖,我也要!”
他蹬的是自家行李,这是没什么,但是他家行李紧紧贴着楚越的背。
小孩每踢一下,楚越就跟着晃一下。
“你有时间阴阳怪气,先管管自家小孩。”楚越不和小孩计较,她可不惯着熊孩子。
女人一听这话,瞬间像是被点燃了,人都站起来了,“咋了?我家娃咋了?你个女同志行为不检点,我说你两句还不行?你怎么能说我家娃?”
徐欢刚好坐的屁股发麻,有架送上门还能不吵?
不吵白不吵。
她在男孩的哭闹声中,把剥好糖纸的水果糖塞进楚越嘴里。然后一个弹射起身!
“咋了?我靠着我男人,哪里来的不检点?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小孩不知道怎么教的,看人吃点东西就舔着个大脸要。怎么?从小没吃过饱饭,饿死鬼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