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暴雨洗过的凌晨三点,苏暖的出租屋像被命运按进了微波炉里反复加热。

她盯着寻香鼎里那滴深紫色的液体——“夜冕·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这可是她拿顾宸连续七次开会时摔笔、五次踩到地毯边缘、外加一次被空调冷风直吹喷嚏连连的顶级霉运精华浓缩提炼出来的王炸级香基,连阿黄闻了都当场打了个滚,尾巴炸成蒲公英。

“来吧,老铁,别掉链子。”苏暖双手合十,虔诚得像在抽限定盲盒,“这一滴下去,我要的不是热搜,是霸总的童年!”

她指尖一抖,将那滴“夜冕·改”缓缓滴入鼎心。

刹那间,鼎身金纹暴起,如电流窜过,整间屋子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瞬。

苏暖感觉耳膜嗡鸣,眼前金光炸裂,紧接着,一幅微缩的3D地图在空中缓缓展开——荒山、野路、废弃铁门,最终定格在城郊一处被杂草吞没的建筑群,正中央赫然标注着五个字:

顾氏康复中心。

“我靠!”苏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泡面碗差点翻进键盘,“这不是那个传说中专门关‘不祥之人’的精神疗养院吗?顾宸五岁就被送进去关了三年?!”

鼎灵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点AI读《聊斋》的诡异感:“溯源功能激活……香气携带记忆片段,可回溯至情绪源头。目标情绪锚点:被抛弃感,强度评级——S级。”

苏暖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自动播放起短视频BGM:《这孩子长大后成了万亿总裁,但没人知道他五岁那年淋着雨被亲爹妈扔在精神病院门口》。

“这波不亏!”她一把抄起背包,翻出早就备好的“玄学出差套装”——便携式寻香鼎、防霉运手套、能量饮料三瓶、辣条两包,外加阿黄的狗绳,“阿黄!走!咱们去挖霸总的黑历史!”

阿黄叼着绝育预约单一脸懵,但职业素养让它迅速进入“霉运预警员”状态,尾巴一甩,冲在最前。

两小时后,废弃疗养院的大铁门在风中嘎吱作响,像极了恐怖片片头。

杂草高过膝盖,墙皮剥落得像被无数只倒霉鬼挠过。

苏暖举着手电,顺着金纹指引一路摸到地下室入口,铁门锈迹斑斑,锁早不知去向。

“这地方阴气重得能拍《咒怨》续集……”她咽了口唾沫,内心弹幕疯狂刷屏:【前方高能】【建议立刻逃跑】【但流量密码在召唤我】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档案室里堆满发黄的病历,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尘埃。

金纹在鼎身上跳动,指向角落一堆被压在木箱下的文件。

阿黄突然炸毛,狂吠两声,用爪子拼命扒拉那堆纸。

“你有戏啊!”苏暖赶紧上前翻找,手电光一扫,心跳骤停——

病历封面赫然写着:

患者姓名:顾宸

年龄:5岁

诊断结果:高敏性气运共振体,具备强幅散型厄运辐射特征

处理建议:立即隔离,长期监控,禁止情感接触,使用‘镇压香’稳定气场

她手指一抖,差点把病历甩飞。

“高敏性气运共振体?这不就是说他天生是个‘霉运信号塔’?!”她喃喃,“所以顾家不是觉得他倒霉,是怕他倒霉传染全家?!”

她继续翻动,一张泛黄照片从夹页中滑落。

照片上,雨夜泥泞,五岁的顾宸穿着单薄的白病号服,蜷缩在疗养院门口,浑身湿透。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断角的小鹿玩具,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一辆缓缓驶离的黑色轿车。

车后座,一双成年人的手放下了窗帘。

苏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呼吸一滞。

“原来……他不是天生冷血,是从小就被当成病毒隔离了。”她声音发颤,“连哭都不敢哭吧?怕眼泪招雷劈?”

她将照片轻轻放入寻香鼎。

金焰腾起,袅袅升腾的香气中,一段气味记忆缓缓浮现——

潮湿的泥土味,铁锈栏杆的腥气,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的节奏,还有……一缕极淡、几乎被掩盖的玫瑰香。

鼎灵声音低沉:“检测到‘被抛弃’情绪峰值,伴随外部施加的‘镇压香’残留。成分分析:黑玫瑰精油、镇魂草、缚灵藤——典型的压制类玄香。”

苏暖瞳孔地震。

“所以他的霉运根本不是命格问题……是顾家用了‘镇压香’强行封锁他的气运,结果气运反噬,才让他一辈子倒霉到喝水塞牙!”她猛地拍桌,“难怪我的‘寻香鼎’能吸他的霉运——我炼的每款香水,本质上都是在帮他做‘逆向镇压’!”

她盯着鼎中那缕未散的玫瑰香,忽然笑了,笑得有点酸:“顾宸啊顾宸,你不是天煞孤星……你是被亲爹妈点了‘静音键’的悲情男一号。”

就在这时,寻香鼎轻轻一震,鼎底金纹再次流动,浮现一行新字:

记忆残片未完全回收,情绪锚点仍可追踪。

苏暖看着那行字,眼神渐渐亮起。

她把照片小心收好,轻声说:“下次见面,我得请你闻点不一样的香。”

窗外,夜风掠过荒草,仿佛有人在低语。

而此刻,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公寓里,顾宸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坐起身,额角微汗,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雨声。

梦里,有个女孩蹲在泥地里,捡起一只断角的小鹿。

她回头冲他笑:“找到了哦。”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未接来电:苏暖(1次)。

他盯着那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未动。

顾宸那一声低沉的“嗯”,像一滴墨坠入苏暖心湖,涟漪一圈圈荡开,震得她指尖发麻。

她握着手机,站在凌晨四点的路灯下,风把她的碎发吹得乱七八糟,可她顾不上整理。

耳边还回荡着那句沙哑的质问:“你到底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她本可以胡说八道——“哦,我就是顺手捡了个小鹿模型,顺便蹭点霉运炼香,纯属职业需求”——但那一刻,所有戏精剧本都自动删除,只剩一句脱口而出的真心话:

“我要的不多,就您那点倒霉劲儿——顺便,把心也顺走。”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

内心弹幕瞬间刷屏,但她没后悔。

因为电话那头,顾宸没挂,也没冷笑,只是呼吸变得很轻、很慢,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然后,忙音响起。

苏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忽然觉得胸口发烫,像是偷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是霉运,是某人藏了二十年的、湿漉漉的童年。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楼道走,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阿黄!”她回头喊,“别在垃圾桶边闻了!今晚咱们要搞大事!”

阿黄叼着半包过期猫粮恋恋不舍地跑回来,尾巴却高高翘起——它能感觉到,主人身上那股“玄学能量”又升级了。

回到出租屋,苏暖立刻开启“炼香狂魔”模式。

她将那缕从照片中提取出的玫瑰香小心翼翼导入寻香鼎,又加入一滴自己手腕上采集的“共情之泪”——没错,她看照片时真哭了,还边哭边骂顾家老祖宗缺德,“镇压香”压的是命不是病!

鼎身金纹流转,香气初起时是冷雨、铁锈、孤独的呼吸,可渐渐地,一缕暖意从深处渗出——像有人轻轻抱住那个蜷缩在雨里的小孩,说:“我找到了你。”

“成了!”苏暖一拍桌子,辣条渣掉进键盘缝都顾不上,“这香,叫【归心香·灵品·金阶】,功效:唤醒被压抑的情感记忆,缓解长期性人格冻结——说人话就是,让高冷霸总学会说‘我想你’。”

鼎灵幽幽飘出一句:“宿主,他需要你……比你想象的更早。”

苏暖正想反驳“我可是靠金手指吃饭的独立女性”,忽听窗外“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树枝断裂。

她猛地回头,窗帘微动,夜色浓稠如墨。

那一瞬,她仿佛看见一道黑影贴着外墙掠过,快得像幻觉。

“阿黄?”她低声唤。

阿黄耳朵一抖,低吼两声,却没冲出去——它在怕。

狗鼻子比谁都清楚,那不是风,是“杀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苏暖心头一紧,迅速收好【归心香】,正要拉上窗帘,手机却响了。

来电显示:沈知节。

她一愣,这位顾宸的私人医生兼“人类理性代言人”,平时见她像见传染病源,从不主动联系。

她按下接听,语气戏谑:“沈医生?您是不是发现我最近气色太好,怀疑我偷用了总裁的生发精华?”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男人声音冷静得像在念病历:“苏小姐,你知道‘净命计划’吗?”

苏暖笑容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