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被这话堵得胸口发闷，指着她的手都在抖：“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她真是想不通，这女儿嫁人都三年多了，眼瞧着越来越贤惠懂事，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生出了反骨。
想着想着，她脑中猛的一激灵，想起府中那个……怎么这么巧……
陆夫人握紧了手，脸色难看道：“你要是还惦记着……”
视线瞟过旁边杵着的那两个，她又改了口：“别想了！和离绝不可能，陆家从没有和离的女儿，我也绝不会同意。
明欢倒也不跟她纠缠和离的事，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她今天也就是试一试水，为的也不是这个。
她撇撇嘴，手一伸：“那母亲，就替大哥还我钱，我如今，穷的连身好衣裳都穿不起，便是想回伯府去拢好了夫君的心，也撑不起这门面。”
刚还在说和离，怎么这会又扯到钱上面，陆夫人觉得自己今日受的刺激有点多，这女儿也好似个讨债鬼。
她捂着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谁拿了你的钱？”
明欢擦擦眼泪，抱怨道：“您没听错，您那宝贝儿子，我那好大哥，在我这借了好几次钱，把您女儿我的嫁妆银子借走了一大半。”
陆夫人脸色一白，不可置信道：“你……你说的可是实话？你兄长一向稳重，怎会……”
“我起先也这样想，”明欢叹了口气：“他说看中个庄子，还差些银钱周转，又说嫂嫂把银钱贴补了娘家，手头花销不够。”
说到这里，明欢冷笑一声：“您怕是不知，他庄子没买，却买了个小院。如今那小院里正安置着一房外室，再过上个把月，那外室的肚子怕都要鼓起来了！”
在陆夫人心中，自己这儿子处处都好，如何会做下此事
她脸色由白转青，气恼道：“不可能……你兄长他……”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陆修远气急败坏的怒斥声：“陆三娘，你瞎说什么！”
亏得他今日来找绿柳，又想着不打扰这母女相娶，没想到这妹妹，竟还有背后告状的本事。
明欢和陆夫人皆是一震。
明欢眼神微动，来的好啊！
她扬声道：“大哥既听见了，何不进来把话说清楚！”
陆修远面色难看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忐忑的绿柳。
一改从前兄妹相处时的融洽，此刻的他怒目圆睁，指着明欢的鼻子骂道：“你一个嫁出去的小娘子，竟敢在娘家搬弄是非！”
“搬弄是非！”明欢慢悠悠站起身，看向赵妈妈：“赵妈妈，你来替我说说。”
赵妈妈上前一步，垂眸敛衽，语气不卑不亢：“那外室是唱曲的出身，去年腊月便住进了城西的胭脂巷。陆公子时常宿在那里，还带着那外室出外游玩过几回。”
她顿了顿，又说道：“上月那外室请了好几回大夫。一来二去的，胭脂巷里都说，这位有了身孕，怕是很快就能抬进门，从此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休想！”陆夫人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瓷片飞溅间，她指着陆修远的手不住颤抖：“你有妻有妾，儿女也不缺，为何要养个外室，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母亲！”
意识到这事再也瞒不住，陆修远只能先压下心头怒火，上前扶住陆夫人，语气也从刚才的愤怒转为安抚。
“云娘原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只是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入了这一行。她容貌才情皆不缺，也是洁身自好的。儿也是一时怜惜，才会犯了糊涂。您放心，没您的允许，儿子绝不把她领进家门。”
陆夫人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气恼道：“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你倒是说说你能怜惜几个。这事若让你父亲和你媳妇知晓，我看你要如何收场。”
陆修远闻言狠狠瞪了眼明欢：“阿锦她为人贤惠，定不会和儿子计较，她那里阿娘不用担心。至于父亲，只要三妹能管住嘴，父亲每日忙于正事，哪有心思操心这后宅事。”
“那你那云娘肚里的孩子呢？难不成做一辈子的外室子！”
明欢嗤笑一声，反问道。
“若是男孩我自然会抱回来，充做妾室子，养在你嫂嫂膝下。她性子温柔和顺，定会视如己出。若是女孩，不过一副嫁妆而已。”
陆修远心中早有打算，对着陆母解释道。
好你个渣男！想的还挺美。
你在这里一厢情愿，可曾问过旁人心里如何想，愿不愿意照着你的想法来，还一副嫁妆而已……
明欢记忆里这兄长跟她虽说不上十分亲密，为人却尚可。
不然他来借钱，自己也不会给的这般痛快，没有过丝毫怀疑。
要不是自己压服了赵妈妈，赵妈妈正巧撞见了他陪那云娘逛街，便起了意去打听一下，哪能想到他还有这副面孔。
可瞧她娘，竟因为他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就想把此事揭过，甚至没多骂他几句。
这发展还真是，意料之中的无趣。
算了！尊重各人命运，管好自己就行。
明欢伸出手，提醒道：“大哥想要我不说破这事，那你就还钱！”
“钱钱钱！陆三娘，你莫不是中了邪？这才多久不见，你就满脸的市脍样。”
陆修远气急败坏地从䄂中抽出张银票拍在桌上：“剩下的还要些时候，我难道会贪了你的嫁妆！”
赵妈妈眼睛一转，忙取了那银票呈给明欢。
明欢赞许的点点头，看到那银票数额，眉头又皱起来。
“既然不贪我的嫁妆，那就别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只还这点可不行。”
“你……”陆夫人一把按住儿子，气恼的揉揉额头：“都给我闭嘴！”
扭头看向明欢，她眼神复杂，心情更复杂：“三娘，你兄长确实有错在先，可你们到底是兄妹，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明欢都要气笑了，索性伸直了手臂，轻轻转了个圈：“看到没，我身上穿的什么，头上戴的什么？”
她又拉过穿的更简朴的绘春和赵妈妈：“我在别院里样样都要花钱购置，大病了一场，更是洒了不少药钱，连底下伺候的都没身新衣穿。”
明欢捂着脸，露出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说起来，我是永宁伯府的二夫人。可这肚子不争气，上有婆母妯娌，下有小姑子和侄儿侄女，又有底下人需要打点，这几年坐吃山空的，全靠这点压箱底的银子……”
嘤嘤嘤……我都这么惨了！还想让我不斤斤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