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欣听不懂。
这些话,对她来说,就像是疯子的呓语。
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话里蕴含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哲学。
一种属于“疯子”的,颠覆性的世界观。
“我累了,要去洗个澡。”江哲不再看她,径直朝着二楼的主卧室走去。
那是属于她和他的婚房。
尽管,他们从未在那张价值百万的席梦思上,有过任何夫妻之实。
看着江哲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楼梯拐角,秦可欣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
“那三十亿的对赌协议……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江哲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秦总,你觉得,一只蚂蚁,会在意另一窝蚂蚁的存亡吗?”
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二楼。
客厅里,只剩下秦可欣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蚂蚁?
他在说谁是蚂蚁?
天鸿资本?还是……秦氏集团?
不,不对。
从他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里,秦可欣听出了一种更 terrifying 的意味。
在他的眼里,或许……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不可一世的天鸿资本,和他即将染指的秦氏集团……
都只是,蚂蚁。
这个念头,让秦可欣如坠冰窟,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疯子的世界,她不懂。
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从江哲走出精神病院的那一刻起,整个东海市的天,就要变了。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就是她那个……疯子丈夫。
5.
热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冲刷着江哲的身体。
镜子上,水雾弥漫,倒映出一个模糊而陌生的轮廓。
江哲闭着眼,任由温热的水流淌过脸颊。
三年来,精神病院里那些冰冷的药剂、刺眼的电流、和永无止境的束缚,仿佛都随着这水流,被一点点冲刷干净。
不,不是干净。
而是被他更深地,压入了灵魂的至暗之处。
他不是疯了。
他是“归位”了。
三年前,他之所以会“发疯”,是因为他那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另一面”,苏醒了。
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代号为“裁决者”的人格。
那是他曾经的身份。
一个游走于世界灰色地带,执掌生杀大权,让无数地下皇帝、金融巨鳄闻风丧胆的名字。
他厌倦了那种生活,所以选择用入赘秦家这种最“窝囊”的方式,来给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句号,试图做一个普通人。
他以为他可以。
可他错了。
秦家的鄙夷,妻子的冷漠,和整个上流社会对他的排斥,像一把把小刀,日复一日地凌迟着他那颗试图“从良”的心。
终于,在一次被秦天当众羞辱,逼着他学狗叫之后,那头被他强行锁在心底的猛兽,彻底挣脱了牢笼。
“裁决者”,回来了。
他的“疯”,不是病,而是另一个灵魂的觉醒。
他砸掉花瓶,是因为他“看”到了里面窃听器的电磁波。
他对着客人胡言乱语,是因为他“闻”到了他们身上罪恶与血腥的味道。
他的世界,和普通人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
秦家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以为是在“治疗”他。
殊不知,他们亲手将一头饥饿的鲨鱼,放回了最适合它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