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找到他手臂上稚嫩的血管,将针头精准地推了进去。
看着那鲜红的液体一点点流入他体内,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监测仪上,他微弱的心跳,开始有了缓慢但坚定的回升。
他不会死了。
我瘫坐在座椅上,浑身被雨水和汗水浸透。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汽油味。
我猛地转头,看到前方那辆侧翻的油罐车,泄漏出的汽油已经在路面上积成了一滩,正顺着地势,向我们的车底下蔓延过来。
我头皮发麻,抱起刚刚恢复一丝意识的星惟,用尽全身力气拉开车门,想要把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砰!」
我刚踏出车门,身后不知道哪辆车的线路发生了短路,迸发出一串火花。
火花瞬间点燃了地上的汽油。
一条火龙以不可阻挡之势,嘶吼着向我们扑来!
我没有半分犹豫,用后背死死地护住怀里的孩子,把他压在身下。
「别怕,星惟……阿姨在。」
这是我对这个世界,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身后那辆保姆车的油箱被引爆。
「轰——!」
巨大的热浪和冲击波将我掀飞了出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纪云深。
他曾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对我说,女孩子,别让自己受伤。
原来,他说的话,从来都不算数。
6
天衡律所。
纪云深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手机几乎要被他捏碎。
助理小陈终于推门进来,脸色惨白,「纪总,找到小少爷了……消防员在……在一辆烧毁的车底下发现的……」
纪云深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他怎么样!」
「他没事!」小陈声音哽咽,「他没事……很奇怪,医护人员说,他像是……像是在休克前得到过专业的急救输血,帮他撑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只是受了点轻伤。」
纪云深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瘫倒在椅子上。
他还活着。
他的儿子还活着。
「现场……」他声音沙哑地问,「现场还有其他人吗?是谁救了他?」
小陈的嘴唇哆嗦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被烧得只剩下一角的证件夹,还有一个密封的物证袋。
袋子里,是一个已经完全被熏黑,几乎看不出原样的银色手提箱。
「现场……消防队还发现了一具遗体……烧得太严重,已经无法辨认身份了。」
「这是现场找到的,唯一的遗物。」
纪云深死死地盯着那个证件夹的残片。
那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天衡」的LOGO,和一个残缺的「晚」字。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怎么会是她。
那个被他亲手推出去当替罪羊,被他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被他视作垃圾一样丢弃的女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又为什么要……救他的儿子?
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是一家基因检测中心的号码。
他茫然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公式化的声音。
「请问是纪云深先生吗?三个月前,您委托我们寻找匹配令郎纪星惟的骨髓捐献者,现在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