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弧度落在林薇眼中，不啻于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她精心维持的假面。她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为什么这么笑？不对！这反应不对！应该是愤怒、屈辱、崩溃！系统激活失败了吗？还是……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
她的内心惊涛骇浪，几乎要冲破那副冷艳皮囊的束缚。但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下巴微抬，眼神更加锐利，试图用更强的气势压垮他：“华东升，你是自己体面地离开，还是让保安‘帮’你体面？”
抓住华东升手臂的保安再次用力。
然而，华东升的手臂像是焊在了原地，纹丝不动。他甚至没有看那两个保安一眼，目光始终锁着林薇，那眼神深不见底，带着一种让她头皮发麻的玩味和……怜悯？
“林经理，”他开口了，声音平稳得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轻快的嘲弄，“三年不见，你的演技……精进了不少。”
林薇瞳孔骤缩。
（他什么意思？！他真的……不！绝无可能！那计划是绝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薇强作镇定，但语速微微加快，泄露了她的不安，“保安！”
“急着赶我走？”华东升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却像重锤敲在林薇心上，“是怕我待久了，看出你其实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还是怕我听到你心里正在疯狂咒骂某个给你定下这愚蠢‘激活’计划的上司？”
轰——！
林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仿佛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连呼吸都停滞了。她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计划和上司？！读心？不！这世界怎么可能有……是巧合？对！一定是巧合！他在诈我！）
尽管内心已天崩地裂，林薇的职业素养和这三年练就的伪装让她硬生生没有尖叫出来。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华东升，眼神从之前的轻蔑嘲讽，变成了极度惊骇下的空洞和难以置信。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感觉到气氛诡异得远超寻常赶人现场，一时间也不敢再有粗暴动作。
华东升享受着这一刻。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奔波求职，承受了无数的白眼、质疑和毫不留情的拒绝，尊严被反复践踏。他一度真的以为自己成了废物，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竟藏着如此荒谬的真相！
一场针对他的“激活”实验？用极致的羞辱作为钥匙？
荒谬！可笑！却又……让他浑身血液冰冷后又剧烈地沸腾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刚才被保安抓皱的西装袖口，动作从容不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僵坐在椅子上的林薇，此刻的她，像个被戳破的气球，那份盛气凌然消失殆尽，只剩下脆弱的惊惶。
“看来，‘上面’给你的压力不小啊。”华东升慢悠悠地说道，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林薇最恐惧的点上，“限期激活，失败就放弃？真是……冷酷的公司文化。”
林薇猛地抬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只剩下全然的恐惧。他知道了！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华东升俯身，双手撑在会议桌上，逼近林薇，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回去告诉‘上面’。”
他顿了顿，嘴角那势在必得的弧度扩大，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钥匙，他们确实用对了。可惜……”
“唤醒的不是他们期待的绵羊，而是一头……他们绝对控制不了的猛兽。”
说完，他不再看林薇那煞白如纸、魂飞魄散的脸，直起身，优雅地转身。
两个保安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华东步伐平稳，甚至称得上悠闲地走出了这间让他经历了从极致羞辱到惊天反转的会议室。走廊的光线落在他身上，那套旧的西装似乎也掩盖不住某种内在的东西正在破壳重生，锐利，且充满力量。
在他身后，三号会议室内。
林薇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昂贵的办公椅里，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她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眼神空洞，充满了巨大的后怕和茫然。
（完了……全完了……任务彻底失败……而且……他……他到底变成了什么？）
华东升走出星辉科技大厦的大门，站在台阶上。外面车水马龙，喧嚣尘世。
他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度。
【叮！面试结束。结果：拒绝。】
【基础奖励发放：现金人民币10万元（已自动存入宿主绑定银行账户，来源合法）。】
【鉴于面试过程中宿主成功使用‘他心通’并初步洞察事件本质，附加奖励：体能强化（初级）。】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像是干涸的河床被甘霖滋润，三年奔波积攒的疲惫和虚弱感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沛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精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快了许多，视觉、听觉似乎也变得格外敏锐。
华东升握了握拳，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力量感从未如此清晰。
一千零一次拒绝。
换来一个系统，十万现金，一次体能强化，以及一个……颠覆认知的残酷真相。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高耸入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星辉科技大厦，眼神冰冷而锐利。
棋局才刚刚开始。
而他，这个意外挣脱了棋盘束缚的棋子，现在要好好看看，这下棋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果然有一条银行入账短信提醒。
看着那一串零，华东升轻笑一声。
“第一笔启动资金，到手。”
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师傅，去最近的高档男装定制店。”
是该换身行头了。毕竟，接下来的“面试”，会很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