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挟着林素衣，如一道幽蓝流光，掠过波涛渐息的无尽海。他并未回归大陆，那太显眼，林家、云岚宗，乃至她口中那神秘的“他们”，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他径直投向大海更深、更幽暗之处。
万丈海渊之下，压力足以碾碎精钢，黑暗是永恒的主宰。这里连最奇异的海底生物都罕至，唯有亘古的沉寂。李昊周身水元自然流转，排开巨压，辟开一方无水空间。他挥手间，幽蓝光芒勾勒，一座由玄冥真冰与一元重水凝聚的简易洞府瞬息而成，寒气森森，却又奇异地稳固，将外界彻底隔绝。
他将林素衣平放在冰榻之上。她面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体内经脉碎裂多处，金丹黯淡布满裂痕，更严重的是神魂因强行召唤祖器而受损，生命之火犹如残烛。
李昊面无表情，指尖凝聚出一滴极致浓缩、蕴含着磅礴生机与轮回气息的幽蓝水珠——黄泉圣泪的一丝本源。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滴水珠渡入她眉心。
水珠入体，林素衣残破的身体微微一颤，一层温和的蓝光笼罩了她，碎裂的经脉开始以缓慢的速度自行接续，枯竭的灵力源头被重新注入一丝活力，但神魂的创伤依旧沉重。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到洞府另一端，盘膝坐下，意识沉入体内那片浩瀚的幽蓝之海。
“共工。”他以意念呼唤。
沉寂片刻，那古老而冰冷的声音才带着一丝慵懒响起：“小子，麻烦了吧？早说了，当年就该吞了她，哪来今日这般啰嗦。”
“她口中的‘他们’，是什么？”李昊直接问道，“那祖器虚影，绝非寻常林家传承。”
共工残魂嗤笑一声，意念中带着一丝追忆与不屑：“林家？哼，不过是些披着人皮、窃居神裔之名的蛀虫。那虚影的气息……倒让吾想起一件老对头留下的破烂玩意儿——‘伐圣钺’。传闻是上古时，某些自诩正统的家伙，集众生愿力与征伐煞气所铸，专为对付吾等先天之灵。没想到，碎片残留的凶魂，竟被林家供奉了起来。”
“伐圣钺？对付先天之灵？”李昊心神一震。
“吞噬万物，演化洪荒，此乃吾等先天之灵存续进化之道。但在那些‘正统’看来，此乃逆天之行，是魔，是必须铲除的异端。”共工语气渐冷，“看来，万载过去，这帮家伙的徒子徒孙，依旧没改掉这臭毛病。他们惧你成长，视你为洪荒重现的灾劫，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扼杀。”
李昊沉默。原来如此。并非简单的世家恩怨，而是根源道途之争，是自上古延续至今的对立。他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注定要与“他们”为敌。
“她呢？”李昊问，“林素衣，在此中扮演何种角色？”
“棋子？亦或是……容器？”共工残魂意念模糊了一下，“那女娃身负天水灵根，倒是承载那‘伐圣钺’残魂力量的绝佳容器。看她最后那搏命架势，怕是自幼便被灌输了某些信念，为你这‘魔头’准备的最后杀器吧。可惜，她本身似乎……并非全然决绝。”
李昊想起她最后眼中那复杂的痛苦与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