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夜伤你的人，”李昊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究竟是谁？”
林素衣浑身一颤，仿佛被这句话刺中了最深的痛处。她嘴唇哆嗦着，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洞府内的寒意似乎都渗入了骨髓。
终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瘫软下去，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混着血污，砸在冰榻上。
“……是云岚宗戒律堂首席，”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也是……我的师伯。”
李昊瞳孔微缩。
林素衣闭上眼，泪水流得更凶：“那夜我执行宗门秘令归来，身受重伤，师伯他……他突然出现，并非救我，而是……欲抽取我的天水灵根本源！我拼死反抗，引动师尊留下的护身印记，才侥幸逃脱……慌不择路，才跌落你的院中……”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李昊，眼中是崩溃般的迷茫与痛苦：“他们告诉我，是李家伏击了我……他们告诉我，你是一切祸乱的根源……他们让我修炼‘忘川’，与祖器共鸣，告诉我这是守护苍生的责任……可为什么……为什么……”
信仰崩塌的痛苦，远比肉身伤势更摧残人。
李昊沉默地看着她。一切似乎串联起来了。云岚宗高层，甚至可能包括林家内部，早已被那所谓的“他们”渗透或掌控。林素衣，从始至终都是一枚被精心培养、用来对付他的棋子。甚至连当年的“世仇”，或许都只是被利用的幌子。
“他们抽取灵根，所欲为何？”李昊沉声问。
林素衣茫然摇头：“不知……只隐约听闻，似与‘补全’什么……有关……”
补全？李昊心中一动，看向识海中的共工残魂。
共工意念波动了一下，首次带上了一丝凝重：“伐圣钺……亦是残缺。若吾所料不差，他们恐是想集齐某些特定灵根或本源，试图重现那件专克吾等的凶兵……甚至，召唤更深层的东西……”
洞府内陷入死寂。
良久，李昊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待如何？”
林素衣止住泪水，眼中痛苦渐被一种冰冷的恨意与决然取代。她挣扎着，以剑拄地，艰难地站起身，直视李昊。
“真相若此，仇雠易位。”她一字一顿，声音虽弱，却带着剑一般的锋利，“此身虽残，此心未死。此仇此恨，非报不可！”
她看向李昊，眼神复杂：“你救我性命，予我真相，此恩……林素衣记下。但你我之间，恩怨两清。待我斩尽仇寇，若还有命……你我再论其他！”
说罢，她不再看他，拖着重伤之躯，一步步，倔强地向洞府外走去。每一步都摇摇欲坠，每一步却都踏得无比坚定。
李昊并未阻拦，只是静静看着她消失在幽暗的海水之中。
他知晓，她此去，必将掀起腥风血雨。云岚宗、林家，乃至其背后那神秘的“他们”，都将因这颗棋子的反噬而震动。
而这，或许正是他想要的。
水，善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