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团长陆承骁时,整个军区大院都在看我的笑话。
他们说他那个从乡下来的妈,是个出了名的活阎王,能把钢板都骂出个窟窿来,前头两个想嫁进陆家的姑娘,都被她给搅黄了。
可我不怕,我堂堂新时代女性,还能被封建大家长拿捏了?
直到我随军到了乡下婆家,在他家院里被门槛绊了一跤,磕到后脑勺,再睁眼,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婆婆站在我面前,心里阴冷的声音:
【死了正好,省得耽误我儿子。】
01
一九八二年,秋。
我,沈念慈,一个纺织厂的女工,嫁给了全厂姑娘的梦中情人,战斗英雄陆承骁。
婚事办得简单,他部队有任务,只请了半天假,领了证,吃了顿饭,就匆匆归队了。
没有婚礼,没有蜜月,只有一张崭新的结婚证,和他留下的一个月津贴。
同事们都羡慕我一步登天,成了军官太太,可背地里,酸话传得满天飞。
“瞧她那得意样,不就是脸蛋长得好点?陆团长他妈可是乡下出了名的泼妇,有她好果子吃!”
“就是,听说厉害着呢,之前给陆团长介绍的两个对象,一个被她骂得当场就哭了,另一个直接被她用扫帚打出了门!”
我把这些话当耳旁风。
陆承骁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正直、可靠,肩膀宽阔得能扛起一座山。他选择的家庭,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一个月后,我带着全部家当,坐了三天两夜的绿皮火车,又换了两趟长途汽车,终于来到了他位于乡下的老家——红旗生产大队。
陆家是个典型的北方农家院,青砖灰瓦,院里晒着金黄的玉米。
开门的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姑娘,梳着两条大辫子,看我的眼神充满敌意。这是陆承骁的妹妹,陆承敏。
她身后,站着一个身材干瘦、面容严肃的中年妇女,颧骨高耸,嘴唇紧紧抿着,看我的眼神像在审视一件货品。
她就是我的婆婆,王秀莲。
我压下心里的紧张,挤出一个最甜的笑:“妈,我是念慈。”
王秀莲没应声,只是上下打量我,目光最后落在我脚上那双干净的小白鞋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陆承敏哼了一声:“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的,哪像我们乡下人。”
我有些尴尬,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脚下却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
“哎哟!”
我整个人向前扑去,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院里的石磨上,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我躺在陆家西屋的土炕上,后脑勺疼得厉害。
王秀莲就坐在炕边,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醒了?醒了就起来喝药。”她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是淬了冰。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脑子里却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一个和她一模一样,却更加阴冷刻薄的声音。
【装什么死?不就磕了一下,这么娇气,以后怎么给我们老陆家生孙子?】
我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王秀莲。
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嘴唇动都没动一下。
幻觉?
我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撑着身子坐起来。
王秀莲把碗递过来,语气不耐烦:“喝了!别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