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是心善,让她认不清身份……”
直到午时,冬青都没回来。
我饿的昏昏沉沉,听到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让我去伺候老爷夫人用午膳。
站起身,脚步绵软如同踩在云间,侍卫怕我耽搁,架着我向正厅大步奔行。
剧烈的晃动,让我清醒了些。
到了正厅,我娘和许青坐在主位,许青父母坐在他们两侧,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许久未进食,闻到这阵香气,我的胃难受的蠕动。
我娘未曾在意我难看的脸色,让我站在她和许青身后,给他们布菜。
许青母亲说要我为她挑出鱼刺,那鱼本就被厨子料理过,她却一直说有刺。
我半屈膝弯腰在她身侧,在她指的地方找了半天,浑身酸软,拿着公筷的手止不住颤抖。
“啧,毛手毛脚,让你挑个刺都做不到。喏?这不是刺?幸好当初退亲的早,真让你进了家门,岂不贻笑大方?”
她推了我一把,呸了一声,吐出一块被碾碎的鱼肉。
我摔倒在地,看着那块白色的,黏糊糊的鱼肉,落到了我的裙摆。
我娘说吃饱了,许青便搂着她回屋休息,许青父母嫌弃的绕过倒在地上的我,也离开了正厅。
人走光了,我实在饿得不行,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动了筷。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要去请安,许青父母说做女儿的要诚心孝顺,每次我一跪,就是半个时辰。
回屋后,早膳时有时无,跟前原本七、八个侍女,也就剩冬青一个,而冬青也经常不在院里。
直到一日,我和之前一样,在午膳上为许青母亲挑鱼刺,我娘闻着鲈鱼的味,“呕”了一声。
大夫很快就来了,说我娘已经怀了一个月。许青紧紧抱着我娘,仿佛怀中是他珍之又珍的宝物。
我娘靠在他的胸前,慈爱的看着腹部。
许青父母围着他们,兴高采烈的说着,怀男怀女都是许家的宝贝,男是麒麟子,女是娇娇儿。
我盯着我娘微耸的肚子,愣在原地。
“柳青鸾!你盯着我孙子看什么看!你这丧门星,是不是想害我的娇孙!还不滚远点!”许青母亲狠狠抽了我一巴掌,把我赶了出去。
这时候,我娘正埋在许青胸前,许青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两人恩爱耳语,没往我这边看一眼。
我被换了个房间。
作为柳家独女,原本我有着属于自己的小院和闺房,现在冬青告诉我,那里被夫人用来晾晒老爷的藏书。
藏书太多,无处落脚,我进不去拿我的东西。家里房间也不够,我只能抱着一床被她丢出来的被褥,暂住柴房。
我娘在街对面,买下一座宅邸,装饰的金碧辉煌,送给许青,让他安置他的父母。
许青父母欢天喜地的搬了进去,临走,许青娘亲还踢了一脚柴房的门,我刚理好的草垛和木柴,再次散落一地。
晚上,我看着破碗里放着的馒头,我用草垛铺的床和单薄的被子,与窜过的几只蜚蠊,想了很久。
*
我并非不识算数,相反,我在经商上很有天赋,家里那些精明的账房先生们,都曾对我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