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耳光。
火辣辣的疼，从我左脸颊烧到耳根。
嗡的一声，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一瞬。
「李程，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我老婆张慧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那张我曾经觉得清秀的脸，此刻看起来像个陌生人。
「不就是五万块钱吗！为了这点钱你就要死要活的！」
五万块。
她说得那么轻巧。
十分钟前，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
声音怯怯的，带着讨好。
「程啊，家里的猪圈，前几天让大雨给冲垮了……」
「找人问了，修好大概得两万块。」
「你要是手头紧，妈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当时正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头也没抬。
「没事，妈，我等下就给你转。」
我挂了电话，习惯性地点开银行APP。
这个季度的奖金刚发，加上工资，卡里应该有五万多。
我甚至还在想，给妈转两万五，让她买点好吃的。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数字。
余额：531.52。
我以为我眼花了。
退出去，重新登录，刷新。
那个数字顽固地趴在那里，像是在嘲笑我。
531.52。
我点开转账记录。
昨晚十一点零三分。
转出：50000.00。
收款人：张伟。
张伟。
我老婆张慧的亲弟弟，我的小舅子。
那一刻，我身上的血，好像瞬间就凉透了。
现在，张慧就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
「我弟买车跑业务，那是正事！」
「你妈那个破猪圈，晚修两天能死啊！」
我看着她。
心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我笑了。
真的笑出了声。
「张慧。」
「我们结婚七年，我给了你们家多少个五万？」
她愣了一下，随即提高了音量，像是想用气势压倒我。
「你什么意思？你挣钱不就是给老婆孩子花的吗！」
「我花点钱给我娘家怎么了？那是我爸妈，是我亲弟弟！」
「是啊。」
「你亲弟弟。」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我自己都害怕。
「七年前，我们结婚，二十八万八的彩礼，我爸妈把养老的钱都掏出来了。」
「婚礼第二天，那笔钱就进了你弟的口袋。」
「三年前，我想辞职创业，找你商量，你说风险太大，家里没钱。」
「扭头，你一声不吭拿了三十万给你弟买房付首付。」
「去年，我妈心脏搭桥，手术费差五万，你跟我哭穷，说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然后呢？你转手就给你弟凑了二十万的彩礼钱。」
「张慧，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
「你到底是嫁给了我，还是嫁给了你弟？」
我的话像刀子，一句一句割在她脸上。
她的脸色由红变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那些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心里这么多年的事实。
「李程，你……你混蛋！」
她最后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咒骂。
「对，我混蛋。」
「我混蛋了十年。」
「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该知道，你家里那个无底洞，我永远都填不满。」
我累了。
真的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