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疲惫。
「我们离婚吧。」
我说。
这四个字说出口,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轻松了。
张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离婚?李程,你为了五万块钱要跟我离婚?」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年薪百万,有房有车,是谁陪你熬出来的!」
「你现在翅我,你良心被狗吃了?」
我看着她。
想起了我们的女儿,乐乐。
去年夏天,她弟弟的女儿来我们家住。
张慧把那个外甥女当祖宗一样供着。
乐乐想玩一下表姐的洋娃娃,被她一巴掌打开了手。
后来,她说要带外甥女去新开的游乐园。
五岁的乐乐哭着求她,说妈妈我也想去。
她说票已经买好了,没有乐乐的份。
然后,她反手就把乐乐一个人锁在了家里。
我晚上下班回家,看到的是什么?
是缩在墙角,哭得抽噎不止,浑身冰凉的女儿。
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
我对这个女人,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只剩下冰冷的,蚀骨的恨。
「张慧。」
「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确实在我身边。」
「但那不是因为你爱我。」
「而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还没发现我原来是这么好用的一台提款机。」
「我不想再说了。」
「离婚。」
我不想再看她那张虚伪的脸,转身走进书房,把门反锁。
我靠在门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像一条濒死的鱼。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要想彻底摆脱这家人,光离婚,远远不够。
我必须让他们,连本带利地,把我这些年流的血和泪,都还回来。
第二天,我去了公司。
我递交了辞职信。
部门总监,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差点把咖啡喷我脸上。
「李程,你开什么玩笑?」
「年薪百万,项目核心,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走?」
我笑了笑,递上一根烟。
「王哥,我想歇歇了。」
「这几年太累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行吧,人各有志。」
「公司规定,离职要一个月。」
「不过你年假多,算下来,你今天就可以不用来了。」
「谢谢王哥。」
我回到工位,收拾东西。
同事们都围过来,一脸不可思议。
我没多解释。
抱着一个纸箱子,我走出了奋斗了七年的写字楼。
外面的阳光刺眼。
我眯着眼,感觉自己像个刑满释放的囚犯。
回到家,张慧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我把离职证明扔在茶几上。
她看了一眼,哭声戛然而止。
她捡起来,反复看了三遍,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真的辞职了?」
「嗯。」
我打开电脑,戴上耳机,登录了许久不玩的游戏。
激烈的打斗声和爆炸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李程!」
她冲过来,一把扯掉我的耳机。
「你是不是疯了!你把工作辞了,我们这个家怎么办!」
「房贷不用还吗?乐乐上幼儿园不用花钱吗?」
我头也没回,眼睛还盯着屏幕。
「你不是有个能挣大钱的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