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些被我强行压抑、强行遗忘的黑暗记忆,排山倒海般呼啸而来——生产的剧痛,麻醉醒来后的空茫,被告知孩子夭折时的天崩地裂,还有那之后行尸走肉般的几年…

我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透明,抱着念念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

念念似乎感知到了这可怕的气氛,瘪瘪嘴,要哭不哭。

“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么久…”顾司溟的声音低下去,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痛楚,“我只查到有人刻意抹掉了所有痕迹…我以为你恨我…故意躲着我…不要孩子…也不要我…”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冰凉的雨水浸透我的衣袖。他另一只手颤抖着,想要拂开我手腕上那块手表。

我没有反抗。

手表被褪下。

那一小片淡粉色的云朵胎记,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和他此刻同样被雨水湿透、紧紧抓着我的那只大手手腕上的胎记,以及念念手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三片云朵,以一种残酷而温情的方式,终于团聚。

顾司溟的呼吸骤然停止,他看着那三片胎记,眼中的疯狂和痛苦达到了顶点。

“我竟然…我竟然让你给我当保姆…我让你签那种合同…我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像是无法原谅自己,每一个字都沾着血泪,“我看着你手腕上的胎记…我怀疑了…我却不敢深想…我害怕…我怕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我真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瞎子!混蛋!”

他失控地低吼着,额头抵着我旁边的沙发靠背,宽阔的肩膀塌陷下去,从未有过的脆弱和崩溃。

“对不起…我的…溪溪…”他终于喊出了那个藏在心底多年的、几乎要生锈的称呼,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小心翼翼,“我们的孩子…我差点…差点又一次弄丢你们…”

一直强撑的冷静,在这一声“溪溪”里,土崩瓦解。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滚烫得吓人。

我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任由泪水流淌。

怀里的念念终于被这无声的悲伤感染,小声地哭了起来,伸出小手想要擦我的眼泪:“姐姐不哭…爸爸坏…打爸爸…”

顾司溟抬起头,看到我的眼泪,顿时慌得手足无措,他想替我擦泪,又怕碰脏了我,手忙脚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别哭…溪溪,别哭…”他语无伦次,“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别不要我…别再不认我…”

他红着眼,卑微地乞求着,哪里还有半分顾氏总裁的冷傲。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