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井水兑酒擦拭!” 她扯开药柜暗格,金银花与板蓝根簌簌落入铜秤。铜秤砣撞在柜壁发出闷响,惊得梁上栖着的药鸲扑棱棱乱飞。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瞥见小豆子抱着药筐从雨帘中冲进来,脸上的淤青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目:“东街药铺说... 说府衙下令,不准卖给南巷药材......” 孩子的裤脚还沾着泥点,显然是摔了跤又爬起来赶路。他的头发被雨水淋得湿透,贴在脸上,眼神里满是焦急与委屈。
话音未落,十余道黑影闯入医馆。赵三踩着满地药渣跨进门,锦袍下摆扫翻熬药的砂锅,苦香混着泥水漫过青砖。他腰间玉带扣镶着的和田玉在闪电中泛着冷光,三角眼里闪过阴鸷:“江晓棠!竟敢私藏疫民,还敢用毒汤药害人!城西张府的下人喝了你的药,当夜就七窍流血!” 身后衙役举着水火棍,棍头铁环哗啦啦作响。衙役们表情凶狠,将医馆围得水泄不通,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白布掀开,腐臭味扑面而来。江晓棠蹲下身,指尖拂过死者青紫的唇色。她突然抓起案头药渣凑近鼻尖细嗅,又用银针探入死者喉间 —— 针尖漆黑如墨:“赵大人可知,这是中毒而亡?” 她突然抓起案头药渣,“我的药方里只有清热解毒之剂,如何能致人死命?” 说罢将药渣抖落在地,露出底下藏着的半片附子,“倒是有人在药里掺了这味断肠草!” 她的声音坚定而冷静,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不甘。
“狡辩!” 赵三抽出官刀,刀光映出他涨红的脸,“把这些贱民都押去乱葬岗!” 流民们惊恐的尖叫中,江晓棠将小豆子护在身后,却见雨幕中缓缓走出道挺拔身影。那人踏着积水而来,每一步都在水面砸出莲花状的涟漪。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势,反而增添了几分威严。
湿透的月白长衫紧贴着精瘦的脊背,鎏金牌在惊雷中折射出冷光。萧彻将披风轻轻罩住少女颤抖的肩头,披风下摆扫过她沾着药汁的裙角,声音比暴雨更冷:“赵三,你可知欺瞒疫症、构陷医者,该当何罪?” 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缠满绷带的小臂,绷带缝隙间渗着暗红血迹。他的眼神如利剑般犀利,直直地盯着赵三,让人心生畏惧。
赵三的官靴在积水里打滑,额头冷汗混着雨水流下:“王... 王爷不是缠绵病榻吗?” 他望着萧彻腰间明晃晃的鎏金牌,突然想起半月前宫中传出的消息 —— 三王爷为查贪腐案,在疫区染病至今未愈。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微微发抖,手中的官刀也差点掉落。
“本王倒是要多谢你,” 萧彻的折扇挑起尸体衣襟,露出皮下暗紫色的脉络,“若非你急着灭口,本王还查不到官仓的霉粮。” 他转头看向江晓棠,眸光在她泛红的眼眶里融化成春水,“别怕,有我在。” 说罢从袖中取出个瓷瓶,倒出颗通体碧绿的药丸,“这是师父留下的解毒丹,先给孩子服下。”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喂进孩子口中,眼神里满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