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孩子们凑过去看。小胖子大声念出来:"当初是你要打针——打针就打针——"

琴凳哐当倒地。苏小满冲出门时,我正往卫生所方向狂奔。听诊器在脖子上荡来荡去,像条上吊的蛇。

"林青山!"她吼声震飞了树上的麻雀。

翠花突然从玉米地里冲出来,红绸带糊在脸上。它精准地挡在我和苏小满之间,牛尾巴甩出残影。

苏小满急刹车。防狼喷雾对准了翠花鼻子。

"让开。"她声音发颤,"不然连你一起喷。"

翠花岿然不动。它反刍的节奏像在嘲笑我们,草渣从嘴角往下掉。

张铁牛举着铁锹跑来:"别动我家翠花!"

王婶不知从哪冒出来,记事本上墨迹未干:"哎呀这不就成了?我家那口子当年..."

苏小满的喷雾突然转向王婶。王婶灵活地躲到张铁牛背后:"打是亲骂是爱!"

小胖子带着全班孩子追来了。他们围着我们又唱又跳:"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翠花突然前腿跪地,做了个求婚般的姿势。它脖子上的铃铛叮当响,鼻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小满的喷雾垂下来了。她看看牛,看看我,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存在主义心理治疗》。书页被翻得卷了边,封面上的烫金字都磨花了。

"你们村..."她深吸一口气,"有病。"

王婶突然掏出手机:"看!我家那口子当年也是这么..."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翠花撅起屁股,精准地拉了一泡屎。

苏小满转身就走。碎花裙摆扫过牛粪,在风里飘得像面投降的白旗。

小胖子追着她喊:"苏老师!明天还教我们唱歌吗?"

我脖子上的听诊器突然变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