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秦卫东带回年轻女秘书那天,全村都等我这个童养媳被休。 我低头擦着地板,女秘书的高跟鞋踩过我手背。 她笑:“乡下女人也配占着首长夫人的位置?” 当夜我端着毒汤走进书房,秦卫东却反手将汤喂给女秘书。 看着她吐血倒地,他掐住我下巴:“知道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 “十六年前你父亲毒死我全家,留你一条命——” “是为了让你也尝尝,被至亲毒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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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被夕阳越拉越长,最后一丝暖光斜斜地打在西屋的窗棂上,吝啬地停留片刻,便彻底沉了下去。
铜盆里的水已经换了三遭,浑浊的浮尘打着旋儿,底下是沉淀下去的灰。林秀娟跪在堂屋冰凉的青砖地上,半截身子埋进昏暗中,手里一块粗布,一遍遍擦着本就光可鉴人的砖缝。水声哗啦,布头摩擦着地面,发出单调又固执的沙沙声,是整个死寂宅院里唯一的活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木头和廉价土皂角的味道,压不住,却也被另一种新飘进来的、若有若无的汽车尾气的汽油味蛮横地搅合着。
门外由远及近,是孩子们跑过尖笑着喊“汽车!大汽车!”的喧哗,夹杂着村民们压抑又兴奋的议论,嗡嗡地传进来,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那些声音到了院墙外,便默契地低了下去,变成一种粘稠的、等着看热闹的窥探。
王婶下午来送腌菜时,眼神躲闪,话里有话:“秀娟呐,听说……首长今天回来?还带了……哎,你是个好的,可得稳住了,千万别犯倔……”
她没吭声,只是把王婶带来的粗瓷碗擦了一遍又一遍。
擦地的动作没停,手腕却细微地抖了一下,水波晃荡,映出她模糊的脸,额角一道浅淡的旧疤,藏在刘海底下。
吱嘎——
沉重的黑漆木院门被推开的声音,生涩又刺耳,粗暴地撕开了小院的宁静。
脚步声杂沓。皮鞋底敲击石板的清脆,是属于男人的,沉稳,步步着力,是她听了几年、早已刻进骨头里的节奏。另一种,细高跟啄在地面上,嘚嘚作响,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轻盈和挑剔,每一下都像要踩碎什么。
林秀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铜盆的水汽里。手里的布块攥得死紧,指节泛出青白色。擦地的动作却没停,甚至更快了些,仿佛要将眼前那一小片青砖磨穿。
先进来的是军绿色的裤腿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她眼前不远处,带着风尘仆仆的冷硬气息。
然后,是一双精致的白色高跟鞋,鞋尖沾了点黄泥,像洁白鸟羽上甩不掉的污点。那双鞋在她身侧停顿了一下。
“哟,卫东,这就是你们老家留下的……那个?”声音娇脆,像裹了蜜的玻璃碴子,带着明显的居高临下的打量。
林秀娟没抬头,视线里只有那截纤细的鞋跟,和军裤笔挺的轮廓。
秦卫东没答话,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目光似乎在她佝偻的背脊上停留了一瞬,又似乎没有,如同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那白色高跟鞋却绕了半圈,停在她擦地的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