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地看到,她放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她在用尽全部的自尊,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这就对了,苏晚卿。恨我吧。
我没有再看她,径直走进衣帽间,拿出我三年前来时背的那个破旧背包。我只是将一张银行卡放进包里,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本,也是我这场告别演出的全部预算。
当我背着包从她身边走过时,我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用轻佻的语气,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两清了,苏总。你当年救我一命的人情,我还完了。」
门在我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她的一切。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弯下腰,一口血腥味的液体涌上喉咙,被我死死咽了回去。胃里的绞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我扶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才没有瘫倒在地。
电梯的镜面,倒映着一张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
那张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刚才的嚣张与无情。
第一章:无声的消失
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钟点房。
刚关上门,我就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廉价的止痛药根本压不住癌细胞的疯狂反噬,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意识都开始模糊。
我从背包里摸出那张被压得有些褶皱的诊断报告。
「胃癌,晚期。」
那几个黑色的铅字,像几个宣判我死刑的法官。
我猛地想起了那天,医生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家属呢?最好让家属过来一趟。」
“家属”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脑海,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张脸——我前妻的脸。
创业失败,我背了一身债,她带着孩子离开我时,眼里没有一丝不舍,只有厌恶和恐惧。那种眼神,我见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在苏晚卿脸上看到第二次。
我曾因失败拖累过一个家,我绝不能再用死亡拖累我唯一的光。
第二天一早,我登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车厢里混杂着泡面和汗水的味道,我靠着窗,看着熟悉的城市一点点倒退、消失。我想起了三年前,苏晚卿第一次带我去云栖谷,我们在高铁的商务座上,她靠着我的肩膀,阳光洒在她脸上,安静而美好。
如今,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最终,我在一座四季如春的海滨小城停了下来。我用一点现金,租了一间顶楼的加盖房,四面漏风。
然后,我拿着自己的身份证,走进了市立医院。
第一次化疗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猛烈得多。我趴在出租屋那生锈的水池边,吐得连黄疸水都出来了。在那些意识模糊的瞬间,我仿佛看到苏晚卿正拿着一条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我额头的冷汗。
可当我睁开眼,看到的只有斑驳的天花板,和手里那杯冰冷的白开水。
头发是在第三次化疗后开始大把大把地掉的。我索性去路边摊,给自己剃了个光头。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的陌生人,我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我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的联系方式,主动切断了所有信号。
像一滴水,汇入了名为死亡的大海,无声无息。
第二章:冰封的世界
江衍消失后的第三个月。
苏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气压低得能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