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所以,当红姐抛出那个“私人饭局”的邀请,并用咪咪和阿黄作为理由时,我明明知道那可能是个陷阱,却还是抱着一丝可笑的希望,踏了进去。
希望他们还能有点底线。
可我错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饭局。豪华的套房里,只有那个姓刘的,挺着油腻的肚子,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得意笑容。红姐和小方拼命劝酒,那杯猩红的液体下肚没多久,我就感到天旋地转,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视线模糊的最后,我看到的是刘总那张贪婪逼近的肥脸,看到的是红姐快速避开我求助目光的侧脸,和小方低着头、几乎是逃也似的替我们关上门的身影。
信任,在那一声轻微的锁扣声中,碎得彻彻底底。
现在,我死了。
他们看着我的尸体,像看着一件突然爆裂、弄脏了地板的垃圾。他们的慌乱,他们的恐惧,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林跃”这个人的逝去,而是为了他们自己可能被牵连的前途。
愤怒吗?
有的。像毒火一样灼烧着我的魂灵。
但比愤怒更深的,是一种冰冷的、几乎要将我溺毙的悲哀和绝望。
我坚持的一切,我守护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干净,在这些人眼里,原来真的可以如此轻易地被碾碎,被践踏,甚至不如他们酒桌上的一瓶名酒值钱。
4.
我的咪咪和阿黄,还在家里等着我。冰箱里的猫罐头还没吃完,我给阿黄新买的软垫它还没睡习惯。它们会不会以为,我和那些曾经抛弃过它们的人一样,再也不会回去了?
这种念头带来的痛苦,远比死亡本身更加尖锐,更加残忍。
房间里的死寂并没有持续太久。
红姐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短暂的恐慌过后,一种更冰冷的“职业素养”迅速占据了上风。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果断,开始拨打电话。
不是110,不是120。
是打给公司的公关总监,语气急促而条理清晰:“出事了……对,在林跃这边……意外,可能是酒精过敏加上本身心脏不太好……对,必须压下去,所有消息必须堵死……立刻准备通稿,统一口径……”
是打给相熟的媒体高层:“王总,帮个忙,今晚无论听到什么风声,都请务必按住……回头必有重谢……”
是打给酒店的管理层,用近乎威胁的语气要求立刻调取并“处理”掉相关楼层的监控录像。
我听着她如何冷静地、高效地编织着一个巨大的谎言网络,如何将我的死亡精心包装成一场“令人痛心的意外”,如何暗示我长期承受网络暴力,心理脆弱,甚至有“不为人知的药物依赖史”。
她指挥着瘫软的小方,像指挥一个提线木偶:“把他扶正!弄成睡着的样子!擦干净他的嘴角!检查他的口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小方机械地执行着命令,手抖得厉害,触碰我尸体时,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
5.
他们在系统地、有条不紊地谋杀我第二次。这次,是要彻底杀死“林跃”这个名字代表的清白和人生,让我死后永世不得超生,背上洗刷不掉的污名。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系着裤腰带的刘总去而复返,脸上带着餍足后又有些烦躁的神情。但当他看清沙发上彻底失去生息的我时,那点烦躁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