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他推了我一把,力气很大,我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我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他们。我的眼神里大概没有了他们常见的恐惧或求饶,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压抑到极致的疯狂。

刀疤被我看得有些发毛,随即恼羞成怒:“妈的,看什么看?小子,听说你以前挺有钱?爷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贡献点’花花?”(注:贡献点可能是监狱内的一种虚拟货币或积分)

我依旧沉默。我知道,一旦示弱或屈服,下一次他们会变本加厉。

“哑巴了?”另一个喽啰上来就踹了我一脚。

疼痛让我蜷缩起来,但我咬紧牙关,没吭声。目光扫过他们,记住每一个人的脸。

那顿打,我挨得很结实。没有求饶,没有哭喊,只是护住要害,默默承受。直到狱警闻声而来,才驱散了他们。

我躺在地上,浑身剧痛,嘴角渗血。但心里那团火,却烧得更旺了。

暴力,是这里最底层的语言。但我不能只靠蛮力。

我开始观察。观察狱警的换班规律,观察犯人们之间的势力分布,观察每个人的弱点和欲望。我变得异常沉默,像一块阴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又在暗中收集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

转机发生在一个午后。放风时,我看到角落里一个总是独自待着的、头发花白的老者。他很瘦,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奇怪的是,连刀疤那伙人也从不敢去招惹他,甚至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正拿着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着一些奇怪的图形,像是某种复杂的演算。

我远远看着,下意识地,我用鞋尖在旁边也划拉了几个公式。那是我大学时深入研究过的一个金融模型的核心算法,因为涉及大量计算和推演,很像是在解谜。

老者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划拉的东西。

他没说话,继续低头画他的。但第二天,在同一地点,他画了另一个更复杂的图形,然后瞥了我一眼。

我明白过来。这是一种试探,一种属于智者的交流方式。

我走过去,同样沉默着,开始尝试破解他留下的“谜题”。这很难,需要极强的逻辑思维和空间想象力。我集中了全部精神,调动了所有学过的知识。

时间一点点过去,额头上渗出细汗。老者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仿佛毫不关心。

终于,在我几乎要耗尽脑力时,灵光一现,我找到了关键,迅速画完了最后几步。

老者睁开眼睛,看了看沙地,又看了看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脑子还没锈掉。”

从那以后,一种无声的“交流”开始了。他不再画图形,而是开始问我问题。有时是数学难题,有时是逻辑悖论,有时甚至是国际局势的推演。问题天马行空,刁钻无比。

我意识到,这是绝佳的学习机会。我拼尽全力思考、回答,有时答对,大多时候答错。但他从不评价对错,只是在我思考陷入僵局时,会用最简练的语言点拨一二,往往一针见血,让我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