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我的脸，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梦。
英俊的侧脸上，有湿润的痕迹。
“晚晚……”
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从他唇边溢出，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酒气和痛楚。
“回来……”
那两个字，像两枚滚烫的钉子，穿透我精心构建的伪装，直直钉进心脏深处。
原来恨到极致，会痛。
而这份突如其来的痛，竟让我在满腔的仇恨里，品出了一丝陌生的、不该有的情愫。
第二天，我因为那个紧急项目忙得脚不沾地，脑子里全是数据和条款，完全将那份狗屁守则抛到了脑后。
下意识地，我让茶水间送来一杯燕麦拿铁。
熟悉的、带着烘焙暖香的气味，刚刚在我的办公桌前弥漫开来，陆烬办公室的门就“砰”的一声被撞开。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几步冲到我面前。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他已挥手打翻了那杯咖啡。
滚烫的液体泼溅而出，大半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一小部分，结结实实地浇在了我的手背。
皮肤瞬间传来一阵灼烧的刺痛。
他却像没看见，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死死抵在背后的墙壁上。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厌恶与痛苦。
“我警告过你！”
他咬着牙，每个字都淬着毒，
“别再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模仿她！”
“你，”
他凑近我，呼吸间的热气喷在我脸上，眼神却要把我凌迟，
“不配！”
窒息感让我眼前发黑。
可脖颈上的剧痛和手背上的灼伤，却在瞬间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我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去看他。
我只是抬起眼，用一种近乎漠然的眼神，平静地与他对视。
“陆总，”
我的声音因为被扼住而有些沙哑，但语调却四平八稳，
“请您自重。”
“如果您觉得我不合适，可以随时解雇我。”
我的冷静和疏离，像一盆兜头浇下的雪水，让他眼中的疯狂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怔住了。
掐着我脖子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他的视线顺着我的手臂滑下，落在我那片迅速红肿起泡的手背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错愕，是懊悔，还是别的什么，我无暇分辨。
他终于松开了手。
我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眼角呛出生理性的泪水。
而我在心里，却在冷笑。
陆烬，你的深情是刺向我的刀，也是你最致命的软肋。
而我的伪装，是我的铠甲，也是即将刺穿你心脏的利刃。
04
林雪的生日宴，成了林家的头七。
这话说出去有些刻薄，但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陆烬那天晚上没回他的半山别墅，而是去了市中心那套谁也不知道的顶层公寓。
电梯门打开，酒气混合着昂贵的雪松香水味扑面而来，能把人呛个跟头。
他把自己扔在沙发里，像一尊被抽掉筋骨的古希腊雕塑，华美，且破碎。
客厅里没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市永不熄灭的灯火，那些光落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不清的沟壑。
他没醉到不省人事，只是很安静，一杯接一杯地往喉咙里灌着威士忌，好像那不是酒，是能让他活下去的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