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大厅,不带一丝温度,像冬日里结在窗上的冰花。
“喜欢吗?”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面如土色的林家人,宣布了另一件事。
“哦,对了,忘了告诉各位。德普科技,如今是陆氏的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陆烬没理会,他顿了顿,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像是穿过了时空,准确无误地落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在他面前都形同虚设。
他看着我,却又像在透过我,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林晚”。
“至于送给林晚的礼物……”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森然,像地狱里盛开的恶之花。
“是让林家,从今天起,不复存在。”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看着林雪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看着这个男人,用最疯魔、最决绝的方式,为我献上一场盛大而残忍的祭奠。
复仇的火焰,第一次没有带来纯粹的快感。
那火焰里,掺进了一些别的东西。
是震撼,是痛苦,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甜。
这滋味,比复仇本身,更要命。
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猛地钉在我脸上,锐利得像是要将我整个人剖开。
我迎着他的目光,神情平静。
陆烬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握着简历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良久,他将我的简历抽出来,扔在桌上。
“你被录用了。”
他向后靠进椅背,整个人重新隐没在阴影里,声音听不出温度。
“但是,记住你的身份。”
上班第一天,我桌上多了一份文件,标题是《助理守则》。
没有署名,没有官方抬头,就像一张来自地狱的请柬。
上面写着:
一、禁止饮用燕麦拿铁。
二、禁止使用任何带有栀子花气味的物品。
三、办公区域内,不得出现兔子形象的玩偶或图样。
四、……
每一条,都曾是“林晚”刻在骨子里的喜好。
每一字,都是一把精准的刻刀,在他划定的界限和我这具躯壳之间,雕琢着一道名为“替代品”的伤痕。
他用这些规则,亲手为他的白月光打造了一座华美的囚笼,而我,苏念,就是那个被他丢进去,负责打扫的狱卒。
可笑。
我将那张纸折好,收进口袋,唇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那份灼人的痛楚,反而让我头脑愈发清醒。
某次深夜,公司一个海外并购项目出了岔子,我被叫回公司处理紧急文件。
整个顶层办公室静得能听见呼吸。
我抱着文件,走到陆烬的书房门口,正准备敲门,却发现厚重的实木门虚掩着一道缝。
里面没有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陆烬倒在沙发里,没了平日里那身尖锐的戾气,领带被扯开,衬衫褶皱,像一头暂时收起利爪的困兽。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照片。
我的呼吸骤然一停。
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在乡下那棵老槐树下拍的。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怀里抱着一只捡来的小猫,笑得天真烂漫,眼睛里盛着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