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37号拍品
拍卖大厅的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却照不进季晚晴心底那丝莫名的寒意。她的指尖划过拍卖目录，停在一件编号“137”的拍品上——一面唐代“海兽葡萄纹铜镜”，旁边的注解小字让她心头一跳：“照骨”。
“……下一件，137号，唐代铜镜，起拍价八万。”拍卖师的声音拖得悠长。
当工作人员将那面铜镜捧上台时，大厅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咳嗽，大多数人显然对这品相普通的镜子没什么兴趣。但季晚晴却猛地坐直了身体。
她看见了光。
不是灯光的反射，而是镜子自身在散发着一层微弱的、仿佛呼吸般的青绿色光晕。这光，只有她能看见。
“十万。”她举牌，声音不大，却让旁边的同事林小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十二万！”后排有人跟价。
“十五万。”季晚晴毫不犹豫，心跳如鼓。她必须得到它。这念头来得毫无道理，却强烈得无法抗拒。
锤音落定，镜子属于她了。直到把那个沉甸甸的锦盒抱在怀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冰凉透过木盒渗入皮肤，她才稍稍安心。
“晚晴姐，你疯啦？”小曼凑过来，压低声音，“这镜子品相很一般啊，是不是打眼了？”
“它的纹路……很特别。”季晚晴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盒盖，“和我爷爷笔记里画的一幅图……有点像。”她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没说自己昨晚那个怪梦：梦里，这面镜子就悬在她床头，镜子里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个穿着旧式旗袍的女人，背对着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头。然后，女人缓缓转过头来——那张脸，竟和她早逝的母亲有七八分相似。
回到位于老洋房三层的公寓，季晚晴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
铜镜静卧在红色丝绒上，色泽暗沉。镜背的海兽葡萄纹看似寻常，但边缘处却刻着一圈极其纤细、扭曲的符号，像文字，又像某种诅咒。中央“照骨”两个篆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食指，轻轻抚过那些冰凉的刻痕。
嘶——
指尖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恰好滴落在镜面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血珠并没有滑落，而是像滴在海绵上一样，瞬间被镜面吸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丝毫痕迹。
季晚晴倒抽一口凉气，猛地缩回手。
就在这时，窗外的月光忽然亮了一下（这天正是农历初七），清冷的光辉透过玻璃，正好照在镜子上。
嗡……
镜面仿佛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青铜的光泽变得水波般流动起来。季晚晴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目光却被牢牢吸住，无法移开。
涟漪中心，景象开始变幻。她的倒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昏暗的老房间。一个身着淡紫色旗袍的女人，正背对着她，对着一面落地镜梳妆。
女人动作优雅，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哀伤。
忽然，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梳头的动作一顿，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季晚晴的呼吸停止了。
那是她母亲！比她记忆中的模样更年轻，更美丽，但眉眼不会错！
镜中的母亲看到了她，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嘴唇张开，无声地呼喊着一个名字——那口型，分明是“晚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