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该死的滴水声
滴答...
我猛地睁开双眼，黑暗中那声音像针一样刺进我的耳膜。一下，又一下，精准地敲打着我的神经。
滴答...滴答...
凌晨三点十七分，这已经是我这周第四次在这个时间醒来。我摸索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刺眼的屏幕光让我眯起了眼睛。没错，三点十七分，分秒不差。
“够了，真是受够了...”我嘟囔着翻了个身，把枕头狠狠地盖在头上，用被子裹紧自己，试图隔绝那该死的声音。
但毫无用处。那滴水声像是具有某种穿透魔力，穿过枕头，穿过被子，直接钻进我的大脑。滴答...滴答...间隔完全一致，不快不慢，像个冷酷的节拍器，或者说，更像某种精心设计的酷刑仪器。
我坚持了十分钟——或者说，被折磨了十分钟——终于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我的身体，让我打了个寒颤。初春的夜晚还带着冬日的余威，而我这栋老房子的供暖系统就像它的其他部分一样年久失修。
“见鬼。”我低声咒骂着，摸索着打开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卧室，墙上映出我扭曲晃动的影子。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浴室，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连续几夜的睡眠不足已经开始影响我的身体，头晕目眩，脚步虚浮。
我推开浴室的门，那声音更加清晰了。滴答...滴答...毫不留情地冲击着我的耳膜。
水龙头关得紧紧的，我使劲拧了拧，确认已经无法再拧紧半分。我甚至能感觉到金属阀门已经到达了极限，再用力就要损坏了。
“到底是什么鬼？”我对着空荡的公寓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滴答...滴答...那声音还在继续，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我跪在地上，把耳朵贴近水管。冰凉的触感让我一激灵。声音似乎不是直接从水龙头传来的，而是从墙壁内部，从那些错综复杂的管道中传来的。
是邻居家的水管？这栋破旧公寓楼的隔音差得令人发指。上周我甚至能听到楼上夫妻吵架的每一句话，更何况是这种穿透力极强的滴水声。
我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旧毛巾，铺在洗手池底部，试图减弱那声音。效果微乎其微，那该死的滴答声依然有规律地响起，仿佛在宣告它的胜利。
回到床上，我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它们在某些角度看起来像一张扭曲的人脸。每一滴落下的水声都让我的眼皮抽搐一下。睡眠像是个遥不可及的概念，而我被困在这个滴水声的地狱里。
滴答...滴答...
我的思绪开始飘散。这份审计工作已经让我压力够大了，每天面对无穷无尽的数字和账本，现在连基本的睡眠都成了奢望。如果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如果今天在会议上我再因为打瞌睡被主管批评，恐怕离失业就不远了。
滴答...滴答...
我想起了母亲。小时候每当我睡不着，她总会坐在床边哼唱那首熟悉的摇篮曲。那轻柔的旋律总能带我进入梦乡。但她已经离开五年了，肺癌带走了她，也带走了我生活中最后一点温暖。
滴答...滴答...
不知是不是幻觉，那滴水声中似乎夹杂着某种熟悉的音调，像是...不，不可能。我摇摇头，试图驱散这荒唐的想法。只是太累了，太想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