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太累了。我对自己说。幻听,再加上神经紧张。
第二天是周六,但生物钟让我依旧早早醒来,昨夜地库那一幕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块微微颤动的球皮触感,清晰得骇人。中午下楼取外卖时,我鬼使神差地拐进了物业办公室。
值班的是个面生的年轻经理,打着官腔,一脸“能有什么问题”的不耐烦。我坚持要查看昨夜B2车库自己车位附近的监控。磨了半天,经理才勉强调出记录。
屏幕分割成十几个静止的灰色画面。我指向那个角落对应的摄像头编号。
从晚上十一点我开车入库,到凌晨我离开,整整三个小时的录像被以三十二倍速快速播放。画面里,灯光惨白,区域固定,像一张乏味的静态照片。车辆静止,阴影凝固。
只有一次变化——凌晨一点三十七分,我的车灯划入画面,停稳,我下车,在原地停顿,然后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步步走入监控区域的边缘,消失在盲区。几分钟后,我又几乎是跑着回到了画面里,驾车仓皇离开。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静。没有拍球的人,没有跑动的孩子,甚至连一只野猫都没有。
“看吧,我就说没人。”经理摊手,语气带着早已料到的轻慢。
我后背渗出寒意。“不可能……我明明听到了……”我的声音干涩。
“先生,加班太辛苦会出现幻听的,我理解。”经理假笑着,“或者是谁家电视声音开太大了?总之,我们车库很安全,您多虑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监控画面像冰冷的铁证,否定着我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孤立感攫住了我。我昏昏沉沉地走出物业办公室,午后的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傍晚,我再次下楼,想去车里拿点东西。B2车库在白天也显得阴气森森。走到入口闸机时,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老保安正在慢吞吞地擦拭岗亭的玻璃。看到我,他动作停了一下,浑浊的眼睛快速扫过四周。
擦身而过的瞬间,我听到极低极哑的声音,气声一样,几乎被通风管的嗡鸣盖过:
“那孩子……”
我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老保安。老人嘴唇几乎没动,眼睛看着别处,像是自言自语,但那声音却又清晰地钻入我耳中:
“……三年前的事了。就在B2,最里面那个角落……玩篮球等他爸下班……”
我的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四肢冰冷。
老保安用抹布慢悠悠地擦着一块玻璃上的污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深切的恐惧:“……没等到。被人弄走了……后来……找着了,在城西河滩的烂泥里……”
他这才极快地、颤抖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一种同病相怜的惨淡:“……他拍的球……有时候……还能听见……别去找……听见也当没听见……别应它……”
老保安不再看我,佝偻着背,拎着水桶和抹布,慢吞吞地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僵立在车库入口的冷风里,浑身汗毛倒竖。
三年前……绑架……杀害……河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