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凌霜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渣。
“唉，”我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说起来，本宫前些日子身子也一直不大爽利，小病了一场，倒是劳烦贵妃挂心了。”我刻意加重了“小病”二字，目光如针般刺向她。
凌霜华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出来！她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周围的嫔妃们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了，连大气都不敢喘。她们都听出了这平静话语下汹涌的杀机。
皇帝坐在上首，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幽光。
“皇后娘娘凤体欠安，是臣妾等照料不周。”一个胆子稍大的妃嫔试图圆场。
“照料不周？”我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瘆人，“是啊，本宫身边伺候的人，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尤其是…”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凌霜华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声音陡然转冷，一字一顿，“那些吃里扒外、包藏祸心的东西！”
凌霜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几乎要支撑不住。她的指甲深深抠进金砖的缝隙里，指节泛白。
“贵妃，”我微微前倾身体，靠近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冰冷地、清晰地吐出几个字，“那碗燕窝羹，滋味如何？”
凌霜华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惊骇欲绝的光芒！她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放心，”我直起身，恢复了慵懒的姿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清，“本宫如今身为皇后，执掌凤印，定会好好‘关照’后宫，查清一切魑魅魍魉。该还的债，一笔也跑不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那张崩溃的脸，仿佛她只是脚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转向皇帝，微微颔首：“陛下，臣妾有些乏了。”
皇帝点了点头，声音平淡无波：“皇后辛苦，都退下吧。”
“臣妾告退——”众嫔妃如蒙大赦，慌忙行礼退下。
凌霜华几乎是被人搀扶着，才勉强站起身。她脚步踉跄，失魂落魄，走出殿门时，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那身华贵的翟衣，此刻只显得她背影无比仓皇狼狈。
殿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锦心立刻扑上来扶我：“娘娘！您的手怎么这么凉？您没事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手心冰凉一片，全是冷汗。刚才那短短的交锋，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和伪装。巨大的快感退潮后，是更深的疲惫和空茫。
“没事。”我推开她，声音沙哑，“本宫…很好。”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铅灰色的天空。复仇的快感是真的。可这快感之后，是无边无际的寒冷。我成了皇后，一个活死人名义上的妻子。我踩在了凌霜华的头上，可这胜利，是用我孩子的命，和我自己的一生换来的。
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路已经选了，就只能走到底。走得比凌霜华更狠，更绝！
凌霜华开始“病”了。
不是装的。是真的迅速憔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