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固了，落针可闻。所有嫔妃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贵妃凌氏，”司礼太监尖锐的声音打破死寂，“率众妃嫔，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凌霜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站着，一动不动。巨大的屈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捆缚。
“凌贵妃，”皇帝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带一丝温度，“礼不可废。”
这五个字，像重锤狠狠砸下。
凌霜华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那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和空洞。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屈下了她那从未向任何人弯折过的膝盖。
咚！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接着是第二个膝盖。
她伏下身，额头抵在地面。华丽的贵妃翟衣铺展开来，像一只被强行折断了翅膀的凤凰。
“臣妾…”她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恨意，“凌氏霜华…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身后的嫔妃们，如梦初醒，慌忙跟着跪倒一片，参差不齐地喊着：“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端坐着，居高临下。
看着那个曾经视我如草芥、害死我骨肉的女人，此刻匍匐在我的脚下。她华丽的发髻就在我脚尖前几寸的地方，微微颤抖。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兰麝香气，此刻混杂着泥土和绝望的味道。
一股巨大的、带着血腥味的快感，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伪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我指尖发麻。我甚至能尝到喉咙深处涌上的铁锈般的腥甜。
就是她！就是这个人！用一碗毒燕窝，断送了我腹中孩儿的性命！毁了我的一切！
现在，她跪在我面前！像一条狗！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扭曲、几乎称得上狰狞的笑容在脸上蔓延开。我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因为激动而发出的细微咔哒声。
“贵妃，”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我自己都陌生的、刻意拖长的腔调，冰冷而刻薄，“免礼。”
这两个字，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身上。
凌霜华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没有立刻起来，依旧保持着额头触地的姿势，肩膀在无法控制地微微耸动。是在哭？还是在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我慢悠悠地说，欣赏着她此刻的狼狈。
凌霜华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那张曾经倾国倾城的脸，此刻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嘴唇被咬得血迹斑斑。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熊熊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恨意火焰，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目光，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烧穿一个洞。
我迎着她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愈发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四目相对，空气中是无声的、激烈交锋的刀光剑影。
“贵妃近日…清减了。”我故意用一种悲悯的口吻说道，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凤椅扶手，“想必是为太上皇忧思过甚吧？真是…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