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现在,看着苏晚意手指上那抹属于O型血的红,再看看儿子那张酷似苏晚意、却找不到多少自己影子的小脸……那个被忽略多年的“O”字,突然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猛地一缩。

他捏着创可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冰凉。

“好了。”靳承舟把创可贴仔细贴好,松开苏晚意的手腕。他的表情控制得很好,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僵硬从未发生。

“谢谢承舟。”苏晚意松了口气,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又去哄被吓到的瑞瑞,“看,爸爸给妈妈贴好了,不疼了哦。”

靳承舟没再看她。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个被切了一刀的奥特曼蛋糕上。奶油糊在刀口上,一片狼藉。他拿起那把沾满奶油的塑料蛋糕刀。

“瑞瑞,刀给爸爸。”他的声音很平静。

瑞瑞怯怯地把刀递给他。

靳承舟接过刀,走到旁边的餐边柜,抽出一张纸巾。他低着头,用纸巾一点一点,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擦拭着刀身上黏腻的奶油。白色的奶油被揉进纸巾里,留下油腻的痕迹。他擦得很仔细,每一个缝隙都不放过,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膜隔开了。他只能听到自己沉稳得过分的心跳,和纸巾摩擦塑料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擦干净了。塑料刀恢复了光洁。靳承舟把它轻轻放在柜子上。

“你们玩。”他抬起头,对客厅里看着他的人说,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我上楼处理点事。”

他转身,迈步上楼。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阶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声响。嗒。嗒。嗒。每一步都踩在自己骤然冰封的心湖上。

关上书房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楼下所有的喧闹。世界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靳承舟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夜色里只有模糊的轮廓。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滚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O型血。

瑞瑞是O型血。

一个他和苏晚意绝对不可能生出的血型。

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他过去七年构筑的、看似坚固完美的家庭堡垒。裂缝狰狞,深不见底。

烟灰无声地飘落。靳承舟的眼神,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沉。

第二章

靳承舟一夜没睡。

书房的灯亮到凌晨。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他坐在宽大的皮椅上,面前摊开的不是文件,而是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网页。全是关于血型遗传的。

“父母一方AB型,一方O型,子女可能的血型为A型或B型,不可能为O型或AB型。”

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像淬了毒的针,反复扎进他的眼底。不可能为O型。不可能。

瑞瑞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和苏晚意温柔体贴的模样,在眼前交替闪现,最后都扭曲成一种巨大的讽刺。他像个傻子。一个被蒙在鼓里,养了别人儿子整整五年的傻子。

愤怒?有。像地底奔涌的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冰冷和一种急于撕开所有伪装的急迫。他需要证据。铁一样的证据。不是血型这种间接的、可能还有“万一”的推论。他要一锤定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