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下午两点五十分。实验室的门开了。
唐明远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看向靳承舟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同情，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靳承舟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他摘下了墨镜。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寒潭，深不见底。他伸出手。
唐明远把那张纸递了过去。纸张很轻，落在靳承舟手里，却仿佛有千斤重。
靳承舟的目光直接钉在报告最下方，结论栏那一行加粗的黑体字上：
【依据DNA分析结果，排除靳承舟是靳瑞的生物学父亲。】
白纸。黑字。
像一把烧红的匕首，带着嗤嗤的声响，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心脏，然后用力搅动。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万一”，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空气凝固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靳承舟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唐明远都觉得有些窒息，忍不住开口：“承舟……”
靳承舟猛地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薄薄的报告纸对折，再对折，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然后，把它放进了西装内侧的口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那里，一片冰冷。
他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谢了，老唐。”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费用回头转你。”
说完，他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背影挺直，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冰面上。
唐明远看着好友消失在走廊尽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靳承舟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彻底颠覆了。而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三章
靳承舟的车开回别墅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暮色四合，给这座华丽的牢笼镀上一层压抑的灰。
他停好车，没有立刻下去。坐在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西装内侧口袋里的那张纸，像一块烙铁，烫得他胸口发疼。他需要冷静。需要把胸腔里那头咆哮的野兽关回去，用最精准的刀，去切割这场持续了五年的骗局。
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别墅里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瑞瑞看动画片的笑声和苏晚意温柔的说话声。多么温馨的画面。多么完美的假象。
靳承舟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爸爸回来啦！”瑞瑞从沙发上跳下来，又想冲过来。
“瑞瑞，先跟张妈去洗手，准备吃饭了。”靳承舟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温和，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他看也没看跑过来的儿子，目光直接锁在刚从厨房走出来的苏晚意身上。
苏晚意系着围裙，手里还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水果。看到靳承舟，她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承舟，今天怎么这么晚？快洗手吃饭，做了你爱吃的……”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靳承舟的眼神太冷了。像西伯利亚荒原上终年不化的冻土，没有任何温度。那目光穿透她精心维持的温婉，直刺心底，让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瑞瑞，跟张妈去。”靳承舟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