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那极致的寂静深处，他又听到了。
“嘶啦……嘶啦……”
轻微的，缓慢的，锲而不舍的。
像是在刮卧室的门板。
一下，又一下。
伴随着一种极细微的，仿佛被死死压抑着的……吸鼻子的声音？
像是一个小孩，在极力忍着哭泣时发出的那种抽噎。
但那抽噎声里，没有丝毫委屈和悲伤，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血液凝固的冰冷和怨毒。
李磊死死咬住被角，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不敢动，不敢呼吸，甚至不敢思考。
那一夜，刮擦声和那若有似无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响了一宿。
天亮了。声音消失了。
李磊如同虚脱一般，脸色惨白，眼下是浓重的黑青。他颤抖着打开卧室门。
客厅的沙发和墙上的黑色印迹，依旧在那里。刺眼，狰狞。
而在地板上，多出了几个零星散落的、朝向不同方向的小黑手印。
像是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昨夜曾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爬行了一圈。
4 绝望逃亡
崩溃了。李磊彻底崩溃了。他不敢待在家里，请了长假，白天像游魂一样在外面晃荡，网吧、电影院、图书馆……任何能待人的地方。只有到了深夜，万不得已，才硬着头皮回到那个如同鬼蜮的公寓。
而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黑色的手印开始出现在冰箱门上、厨房的瓷砖上、甚至浴室光滑的玻璃隔断上。那焦糊混合霉烂的气味，挥之不去，越来越浓重地弥漫在空气中。晚上，那种无声的、压抑的抽噎和刮擦声成了常态，有时还会变成一种轻微的、像是湿漉漉的抹布一下下擦拭地面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试过用漂白水、酒精、甚至香薰拼命擦拭，但那些黑色的污渍第二天总会原封不动地出现，甚至更多。他找过房东，房东来看了一眼，闻了闻味道，皱着眉头说可能是隔壁或者楼下有什么东西腐烂了，渗过来了，让他自己找物业，然后匆匆离开，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精神病患者。
报警？他怎么说？说家里有鬼手印？警察只会觉得他疯了。
他迅速憔悴下去，眼神惊惶，举止失措，工作上错误频出，被经理严厉警告。朋友问他怎么了，他张口结舌，无法言说。他感觉自己被拖进了一个无形的泥潭，正在被一点点吞没，周围是正常的世界，却无人能拉他一把。
又是一个深夜。他灌了半瓶白酒，醉醺醺地回到公寓。酒精麻痹了神经，却放大了恐惧。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着客厅里新增的几处污黑手印，目光最终落在那面被划了长长一道黑痕的墙上。
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那一道长长的划痕，和旁边几个零星的手印，组合起来……
像不像一个字？
一个歪歪扭扭的，用最丑陋方式写出来的——
“赵”字？
酒精带来的些许麻痹瞬间蒸发，他如坠冰窟，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
“滋——啦——！！！”
一声极其尖锐、极其刺耳的噪音毫无预兆地炸响！是放在电视柜旁边的老旧收音机！它自己亮了电源灯，调频指针疯狂地左右乱颤，喇叭里爆发出巨大的、完全失真扭曲的白噪音，几乎要刺破耳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