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想去倒杯水,脚步有些虚浮。走到厨房门口,无意间低头一瞥。
血液瞬间冻结在了血管里。
就在客厅靠近墙角的那片浅色木地板上,突兀地印着一个手印。
一个黑色的,黏糊糊的,像是用某种混合着污垢和焦油的东西按上去的手印。
很小。非常小。看上去像是……一个孩子的手。
李磊头皮炸开,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狠狠撞在门框上,生疼。
哪来的?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今天出门前才拖过地!
他死死盯着那个手印,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那手印在明亮的灯光下,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污秽和邪恶。
他冲进厨房,拿出洗洁精和抹布,接了满满一盆水。手抖得厉害,水花溅了一地。他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去擦拭那个手印。
擦得掉。
黑色的污渍被抹开,淡化,最终消失在抹布和清洁剂泡沫里。
地板恢复了光洁。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是哪个调皮小孩恶作剧?从窗外伸进来按的?他住五楼。或者是不小心从外面踩了什么东西带进来的?他努力寻找一切合理的解释,尽管自己都知道荒谬不堪。
他神经质地检查了所有窗户,都锁得好好的。门锁也完好无损。
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开着所有的灯,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耳朵捕捉着屋里的任何一丝声响。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精疲力尽才迷糊过去。
第二天是周末,他不敢待在家里,一早就逃了出去,在人多的地方晃荡了一整天。傍晚,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站在家门口,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咬牙拧开门锁。
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极淡的、若有似无的气味飘入鼻腔。
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又混合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的霉味。
他汗毛倒竖,猛地按亮客厅大灯。
目光第一时间投向昨天出现手印的墙角。
那里干干净净。
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视线下意识地扫过整个客厅。
然后,他看到了。
沙发上,米色的布艺沙发上,赫然印着两个并排的、黑色的手印。
比昨天那个似乎更清晰,指关节的轮廓都隐约可见。它们安安静静地印在那里,像是刚刚有什么东西撑着沙发爬了上去。
而在沙发旁边的白墙上,多了一长道歪歪扭扭的刮擦痕迹,从齐腰高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接近天花板,同样是那种污秽的黑色。
李磊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他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缓缓滑坐在地,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不是错觉!不是恶作剧!它来了!那东西跟着他来了!
它进家了!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他连滚爬爬地冲进卫生间,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味弥漫口腔。
他不敢再看客厅,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反锁了房门,用被子死死蒙住头,蜷缩成一团。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听到血液在耳膜里冲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