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除非找到答案。找到“赵小斌”到底是谁，找到一九九八年那个夏天，他毕业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被遗忘的恐怖事情。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下。尽管恐惧依旧噬咬着他的心脏，但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的疯狂，慢慢涌了上来。
回去！回老家去！在那个小镇被彻底推平之前，找出真相！
他买了最早一班回老家的长途汽车票。一路上，他紧紧攥着口袋里那张师傅给的、似乎毫无用处的符，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脸色灰白，嘴唇干裂。
沿途的景象越来越荒凉，距离那个梦魇之地越来越近。车速似乎慢了下来，最终缓缓停靠在一个熟悉的、如今却显得格外破败冷清的老式车站。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拆迁尘土味道的空气，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迈下了汽车。
小镇比他离开时更加残破，推土机的工作进度显然很快，又一片街区变成了瓦砾堆。空气中粉尘弥漫，寂静得可怕。
他没有回老屋，而是直接走向镇子边缘那片尚未完全拆毁的老街区，凭着模糊的记忆，拐进一条堆满废弃家具和砖石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一扇更加破旧、几乎要被野草吞没的木门。
他抬起沉重如同灌了铅的手臂，迟疑了足足十几秒，最终还是用力敲了下去。
咚、咚、咚。
声音在死寂的小巷里显得异常空洞、响亮。
门内传来极其缓慢、拖沓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刘奶奶那双过度清澈、充满惊惶的眼睛，再一次出现在门缝里。她看到是李磊，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眼中的恐惧更深了。
“你……你没烧掉……”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
“刘奶奶，”李磊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哀求，“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一九九八年，我们毕业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小斌……到底是谁？！”
门内的老太太死死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门外，一阵冷风卷着沙尘吹过，远处推土机的轰鸣像是怪兽的喘息。
良久，她眼中的惊惶似乎退下去一点点，换上了另一种极度复杂的、混合着悲悯和恐惧的神情。她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极其缓慢地，拉开了那扇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的破旧木门。
“……造孽啊……”她嘶哑的叹息如同漏气的风箱，飘散在带着不祥气息的空气里。
“进来吧……”
5 真相之门
门在李磊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切断了与外界最后一丝联系。门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节能灯在里屋门口亮着，投下惨淡模糊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是陈旧家具、草药、以及某种类似线香味冷却后的灰烬气味混合在一起，浓得几乎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
刘奶奶佝偻着背，示意李磊跟着她往里走。堂屋比外面看起来更狭小，堆满了各种看不出年代的杂物，墙壁被经年累月的烟火熏得发黄发黑。她颤巍巍地指了指一张裹着旧棉布垫子的竹椅，“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