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你声称自己‘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是‘你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呢？’你用自己的价值观，去审判我们的消费行为。你觉得你是节俭，是为爱牺牲，而我们，是奢侈，是浪费，是不懂事。你通过贬低我们的选择，来抬高你自己的道德地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口口声声说不嫌弃孙浩穷，但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反复强调‘他很穷’这个事实。你不是在包容他，你是在消费他的贫穷。你把他的贫穷，当成是你自己‘善良不拜金’人设的垫脚石。你沉浸在‘我是一个陪着穷小子吃苦的伟大女友’的幻想里，并要求所有人都为你鼓掌。白芮，你爱的不是孙浩，你爱的是那个正在‘爱着’穷小子的、伟大的、自我感动的你自己。”
我的话说完，整个宿舍鸦雀无声。
李萌和张悦目瞪口呆。
白芮的脸，从红到白，再到青，最后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重新坐回我的椅子上，拿起书，“火锅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不是因为心疼钱，也不是因为男朋友，单纯是因为，跟逻辑不通的人一起吃饭，影响我消化。”
那天晚上，白芮哭了一宿。
这次我没管她。
因为李萌和张悦也没管她。
她们俩坐在自己的床上，一晚上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4
白芮在宿舍受了挫，就开始转战校内各大公共场所，继续她的表演。
其中，她最喜欢的地方，是图书馆。
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考研党和学霸的圣地，常年一座难求。大家进去都是埋头苦读，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打扰到别人。
但白芮把那里当成了她的秀场。
她每天都打扮得精致漂亮，抱着几本封面文艺的书，找一个靠窗的，阳光最好的位置坐下。
她不怎么看书，大部分时间是在“不经意”地撩头发，或者托着下巴，45度角仰望天空，露出一截优美的脖颈。
很多男生会偷偷看她，甚至有人给她递纸条，送水。
她都微笑着拒绝，然后继续扮演她那个“岁月静好，与书为伴”的文艺女神角色。
这本来也碍不着我什么。
直到她开始针对我。
那天我好不容易在图书馆抢到一个位置，正在专心致志地刷一套专业课的题。
白芮穿着一条白裙子，像个仙女一样，飘到了我旁边的空位上。
她坐下后，并没有看书，而是拿出了她的手机，开始……拍照。
她调成静音模式，对着窗外的阳光自拍，对着手里的书拍，对着桌上的咖啡杯拍。咔嚓咔嚓虽然没声音，但那动作幅度，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我皱了皱眉，没理她，继续做我的题。
过了一会儿，她大概是拍完了，开始修图。
修完图，她又开始打电话。
她走到离我不远的安全通道门口，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能隐约听到。
“浩浩，你别生气了……我真的在图书馆看书呢，没跟别人在一起……不信我拍给你看……哎呀，这里好安静，说话不方便，我怕打扰到别人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