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说着怕打扰别人，但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到。
她在向所有人宣告：看，我不仅貌美如花，还温柔体贴，在图书馆里都舍不得大声说话。
我手里的笔，停住了。
她打完电话回来，坐下，看到我正看着她。
她对我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不好意思啊乔悠，是不是吵到你了？我男朋友有点粘人。”
我没笑，我看着她说：“图书馆行为规范第三条，保持安静，禁止喧哗、追逐、打闹，手机请调至静音或震动状态。规范第七条，禁止在阅览区内进行与学习无关的活动，如长时间接打电话、拍照、吃零食等。”
白芮的笑容凝固了，“我……我手机是静音的，打电话也去外面了。”
“你拍照了。”我说，“你刚才在这里，一共拍了37张照片，用时15分钟。然后你去安全通道打电话，用时8分钟。现在你回来了。从你坐下到现在，总共25分钟，你一个字的书都没看。”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我们这附近几个座位的人听清楚。
周围几个正在学习的同学，都抬起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白芮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是被人当众扒了裤子。
她窘迫地说：“我……我就是看今天阳光好，想记录一下生活，这也不行吗？”
“可以。”我点头，“但你不应该在图书馆记录。这里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的朋友圈背景墙。你在这里搔首弄姿，搔扰的是真正需要学习的同学。你占着一个宝贵的座位，浪费着学校的公共资源，只为了满足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你觉得合适吗？”
“我没有！”她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你别血口喷人！”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皱着眉，对白芮“嘘”了一声。
白芮的脸更红了。
我靠在椅子上，双臂抱在胸前，看着她，“我再给你普及一下。心理学上有一种表演型人格障碍，特点是情绪夸张、外露、寻求注意、情感肤浅、自我中心。他们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并且会通过各种行为来吸引他人的注意。我建议你有空可以去学校的心理咨询中心看一看。”
“你才有病！”白芮终于忍不住了，低吼了一声。
这一下，整个阅览室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图书管理员也闻声走了过来，严肃地问：“同学，怎么回事？这里是图书馆，请保持安静。”
白芮看到管理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指着我，委屈地说：“老师，她……她骂我！”
我平静地对管理员说：“老师，不好意思。这位同学，在阅览区长时间拍照、打电话，影响了大家学习。我只是根据图书馆规定，提醒了她一下。可能是我话说得比较直接，她情绪有点激动。”
管理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满脸通红、眼眶里含着泪的白芮，再看看周围同学投来的赞同目光，心里大概有数了。
他对着白芮，压低声音说：“同学，如果你不是来看书的，请你出去，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白芮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抓起自己的包和书，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哭着跑了出去。
周围恢复了安静。
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对我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