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2 纸扎人上门
我像疯了一样冲出卧室，甚至来不及换鞋，穿着睡衣赤着脚就扑向大门，手指哆嗦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成功拧开反锁的旋钮。
猛地拉开门——
楼道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昏黄的光线下，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瞬间冻结。
那个纸扎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我家门外。
不足三步的距离。
它那张空白的脸正“对着”我。
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蜡烛和烧纸钱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我一阵眩晕。
它僵硬的纸手臂缓缓抬起，将那个纯白色的、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餐盒，朝我递了过来。
无声地催促。
我牙齿打颤，身体不受控制地抖成筛糠，一步步往后退。
“拿……错……了……”我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哭腔，“真的……不是我点的……你找错人了！”
纸扎人维持着递出的姿势，一动不动。
只有它脸上那空白的纸张，在灯光下微微反着光。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楼道。
然后。
它的胸腔里，突然发出了一种声音。
不是通过嘴，因为它根本没有嘴。
那声音像是直接摩擦它体内的纸张和竹篾发出的，干涩、刺耳，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颗粒感：
“订单号：199404040444。收货人：陈默（父债子偿）。地址：幸福家园小区4栋4单元404室。”
它念出的，是我的名字！
我现在的住址！连门牌号都一分不差！
那串订单号的开头……1994年4月4日……那是我父亲去世的那一天！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一切。
我怪叫一声，想也不想地猛地撞开它，朝着楼梯口玩命狂奔！
冰冷的纸片边缘刮过我的手臂，带来一阵战栗。
我甚至不敢回头，一步跨过三四级台阶，连滚带爬地向下冲。
拖鞋早就不知道甩到了哪里，脚底板被粗糙的水泥边角硌得生疼，可我完全顾不上。
跑到三楼转角，我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我差点瘫软在地。
那个纸扎人，并没有追下来。
它依旧站在我家门口，保持着那个递出餐盒的姿势。
但它那颗用纸糊成的、空白一片的脑袋，正以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整整一百八十度的角度，彻底扭向了背后！
“目光”穿透楼梯井的层层阻碍，死死地、精准地锁定着狂奔逃窜的我！
它根本没动，却比任何追赶都更令人窒息！
我连滚带爬地冲出一楼单元门，冰冷的夜风灌入口鼻，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清凉，肺叶火辣辣地疼。
我一头扎进浓重的夜色里，朝着小区大门口的方向没命地跑，只想离那栋楼、那个东西越远越好！
直到彻底跑不动了，我才敢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应该……应该甩掉了吧？
它毕竟是个纸人，动作那么僵硬……
我惊魂未定地慢慢直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是离小区门口不远的一个街心花园，凌晨时分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再次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