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诅咒,正以最残忍的方式,缓缓撕开他们之间曾坚不可摧的纽带。

郁单缓缓握紧了拳,泥土嵌入指甲缝隙。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染泥污和鲜血的手掌。

如何相认?又如何……不相杀?

第三炉香:残源微光

废墟在号角声中喘息。那粘稠的声音钻入耳膜,搅得人心神不宁。活尸蹒跚逼近的脚步声、零星抵抗的枪声、伤者的哀嚎,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乐章。

威严者将白袍者粗暴地塞进一个半塌的地窖入口,自己则守在口子旁,胸膛微微起伏,目光锐利地扫视外界,防备着任何靠近的威胁。他的动作高效而冷漠,方才那一瞬间对“养分”的贪婪仿佛只是错觉,被牢牢压回了理智之下。

白袍者蜷在地窖的阴影里,急促地喘息,腿上的伤疼得他脸色发白。他下意识地捂住伤口,试图止住那细微却诱人的本源气息外泄,眼中残留着惊惧,不仅仅是对外面的活尸,更有对刚刚救他之人那一瞬异常的模糊感知。

郁单依旧伏在土墙后,强迫自己忽略腹中的灼烧感和喉咙的干渴。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上。神格被锁,但灵觉尚未完全泯灭,他能模糊地捕捉到散布在这片废墟中各异的“存在感”。

除了近处的威严者与白袍者,另外几处——

那个缩在石灶后的青色衣角,气息几乎完全内敛,如同蛰伏的毒蛇,冷静得可怕。

干涸水缸下的阴影里,那位存在感最为稀薄,仿佛随时会融入环境,难以捉摸。

稍远些,似乎还有两三个分散的点,其中一个的气息躁动不安,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戾气;另一个则死寂沉沉,如同枯木;更远处那个,竟隐隐流露出一丝试图推演计算的微弱波动,像是在疯狂分析现状,却徒劳无功。

九帝残源,如同黑暗中的微弱星火,彼此都能模糊感应,却又隔着致命的猜疑河汉。

“嗬……嗬……”

又一具活尸歪扭着靠近了郁单藏身的土墙。它半边脸颊腐烂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眼眶空洞,散发着浓烈的疫病秽气。

郁单屏住呼吸。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与凡人无异。

就在那腐烂的手爪即将探过土墙的刹那——

咻!

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一点寒芒闪过,精准地没入那活尸的眼窝,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它失衡后仰。

郁单猛地转头,看向寒芒来处——是那个缩在石灶后的青色身影!他依旧隐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极其冷静的眼睛,对着郁单的方向极快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又缩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做过。

不是救助,更像是一种……清晰的示警和某种程度的“标记”?示意我欠他一次?郁单心中瞬间闪过念头。

与此同时,另一侧也发生了变故。

一具行动稍快的活尸突破了稀疏的火力,扑向了那个伏在水缸下的身影所在区域。

就在郁单以为那位最隐秘的帝尊将要遭殃时,那活尸却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在原地茫然地转了两圈,然后被远处射来的一颗流弹击倒在地。

水缸下的阴影微微波动了一下,再次恢复平静。

匿迹! 那位帝尊残存的本能或技巧,竟能短暂混淆这些没有神智只凭本能行动的活尸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