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单的心微微下沉。情况比他想的更复杂。这些曾经的上帝，即便失去神力，跌落凡尘，各自残存的本事和应对方式也截然不同。有的如威严者般试图维持秩序和力量，有的如白袍者般脆弱显露，有的如青衣般冷静精准且懂得交易，有的则如阴影般彻底隐匿……
而那个气息躁动疯狂的，此刻似乎正制造着更大的动静。
“滚开！蝼蚁！给我滚开！”一声沙哑却充满暴戾的怒吼从一堆废墟后传来，伴随着活尸被打飞的闷响和某种骨头断裂的脆响。
那位帝尊竟在用最原始的肉身力量对抗！但其气息中的疯狂和不稳定，让人极度不安。
诅咒不仅剥夺了他们的力量，似乎也在放大他们神性中某些潜在的负面特质，或是将他们打落时遭受的冲击以不同的形式显现了出来。
威严者显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眉头紧锁，低骂了一句：“蠢货！想引来更多吗？”
他的担忧立刻成真。
那躁动帝尊的怒吼和打斗声，似乎吸引了更远处某些存在的注意。
沉重的、不同于活尸蹒跚的脚步声传来，地面微微震动。
几个穿着破烂制服、戴着简陋防毒面具、手持锈蚀刀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他们的眼神透过镜片，麻木而残忍，扫视着这片废墟，如同猎人在打量陷阱中的猎物。
是这片战场的土著士兵！而且看起来绝非善类。
他们注意到了那个正在疯狂与活尸搏斗的躁动身影，也注意到了威严者藏身的地窖口，以及更远处其他几处细微的动静。
为首的一个高大士兵咧开嘴，露出污黄的牙齿，举起了手中的斧头，指向躁动帝尊的方向，又划了一圈，将郁单、地窖口等都囊括了进去。
“还有活口！抓起来！或者……直接处理掉！”沙哑的命令声响起。
新的、更智慧的威胁加入了这场猎杀。
郁单感到喉咙更加干涩了。前有活尸瘟疫，后有如狼似虎的乱兵。
而身边最近的“同伴”，是各怀心思、彼此猜忌、甚至可能本能渴望吞噬对方残源以续命的……昔日神明。
威严者从地窖口缩回身子，脸色凝重至极，他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白袍者，又目光锐利地扫过郁单藏身的方向，以及更远处的青衣和阴影。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凭借残留的感知和绝佳的目力，郁单读出了那唇形。
那是一个冰冷的、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词，却又像是绝望中唯一的选择。
“合……作？”
合作求生？还是……合作狩猎其他“资粮”？
无间魔渊的恶意，在这一刻淋漓尽致。
残源微光，在愈发浓重的黑暗里，摇曳不定。是相互依偎取暖，还是彼此吞噬燃烧？
第四炉香：饥火灼肠
“合……作？”
威严者的唇形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在郁单心中荡开涟漪。合作？在这污秽绝望之地，与这些同样失去神力、彼此可能互为唯一“补品”的昔日同僚？
那高大乱兵的头目已经狞笑着挥手下令，几个手持锈蚀兵器的士兵散开，呈包围之势逼近。他们的目光扫过地窖口、郁单的土墙、以及更远处那个仍在疯狂搏斗制造噪音的躁动身影，如同打量圈栏里的牲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