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屏幕,映出她毫无波澜的眼睛,和怀里那只冰冷的骨灰盒。
网约车在一个老旧的单身公寓楼前停下。
这是林晚很早以前用自己微薄薪水租下的一个小窝,几乎没怎么住过,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最后的退路,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
地方虽小,但干净整洁,关上门的刹那,外面的一切喧嚣和污浊都被彻底隔绝。
她将骨灰盒轻轻放在客厅唯一的小桌子上,去浴室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和脸,换了身干净舒适的家居服。
然后,她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坐在桌前,这才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短信上的那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沉稳干练的男声:“您好,瑞丰律师事务所,请问哪位?”
“我是林晚。”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林女士,您好!”对方的语气立刻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和惋惜,“我是负责李伟先生遗产事宜的律师,姓张。刚刚给您发的信息收到了吧?”
“收到了。具体怎么回事?”林晚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
“李伟先生大约在五年前,通过我们事务所,秘密购入了几处海外矿产的勘探期权和一部分科技公司的原始股。
当时投入的资金量并不大,据我们所知,似乎是李先生瞒着家里人进行的个人投资。
近期,这些投资接连获得巨额回报,尤其是其中一处锂矿,探明储量远超预期……”
张律师条理清晰,语速平稳地解释着。
林晚安静地听着。
原来如此。
李伟那个人,一辈子眼高手低,总想着一夜暴富,却又耳根子软,没主见,容易被外面所谓“朋友”的“内部消息”忽悠,投出去打水漂的钱不知多少。
赵冬梅和李伟没少为这个和她吵架,骂她没管好男人,骂她没带旺夫运。
没想到,他唯一一次听劝,竟然是在她几年前一次心灰意冷时的随口建议上。
那时她刚发现李伟和前女友藕断丝连,大吵一架后,李伟为了哄她,问她到底怎样才肯信他。
她心灰意冷,带着几分嘲讽说:“除非你真有本事赚到大钱,而且这钱只属于我们两个,跟你妈你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许是为了证明什么,李伟后来真的偷偷拿走了她压箱底的最后一点积蓄,又东拼西凑了些,鬼使神差地,按照她很久以前关注过的、某个几乎已经被她遗忘的行业分析报告里提到的方向,投了出去。
他当时大概也只是赌一口气,根本没指望能成。之后可能自己也忘了,或者一直深套着,不敢跟她提。
阴差阳错。
他竟然真的赌赢了。
赢来了这泼天的富贵。
而他,无福消受。
“李先生委托我们严格保密,特别是在资产清算期间。
他临终前唯一的遗嘱补充公证就是,这笔钱,完全归属您个人所有,与李家其他任何人无关。
相关的法律文件,我们稍后会送达给您。”张律师最后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林晚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应该的。林女士,请您节哀。后续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电话挂断。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