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翻遍了所有相册，只找到寥寥几张和苏晚的合照。大多是她偷偷拍的，他要么在工作，要么在玩手机，只有一张，是他们刚在一起时，在学校的银杏树下拍的。他搂着她的肩，她靠在他怀里，笑得眉眼弯弯。
照片上的苏晚，眼睛里有着耀眼的光芒，那种对未来的期待和热爱，是他后来很少见到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双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了呢？
陈砚舟想起，随着他职位的升高，工作越来越忙，陪苏晚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总以为等事业稳定了，就有更多时间陪伴她，却没想到，时间从来不等人。
他想起苏晚走前，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一张她在医院走廊拍的照片，配文：“陈砚舟，这里的窗户能看到夕阳，很美。”他那时候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没来得及回复，等他想起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以为她只是在分享日常，就没在意。
现在他才明白，那时候的苏晚，是在跟他告别。她想告诉他，她很怕，她想让他陪在她身边，可她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她知道，他很忙。
“我很忙”——这是他对苏晚说得最多的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多么残忍，多么自以为是。
六
陈砚舟走到衣柜前，打开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苏晚给他织的围巾、手套，还有一双毛线袜。每一件上面都绣着小小的“舟”字，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注意过。
他拿起那条浅灰色围巾，围在脖子上，毛线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苏晚的气息。
他想起去年冬天，他感冒了，苏晚连夜给他织了这条围巾，第二天早上给他送过来时，眼睛熬得通红。他当时还嫌围巾颜色不好看，说：“怎么织这么浅的颜色，容易脏。”苏晚没说话，只是把围巾递给他，让他戴上。
现在想来，那条围巾的颜色，是他无意中说过喜欢的浅灰色。苏晚总是这样，把他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而他，却把她的心意当成了理所当然。
陈砚舟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想找苏晚以前给他发的消息，却发现他早就把聊天记录删了。他以为他们会有很多时间，以为那些聊天记录随时都能再聊，却忘了，有些东西，一旦删除，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尝试在旧手机和备份文件中寻找，最终只恢复出零星几条信息。
“今天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晚上回来吃吗？” “注意休息，别太累。” “晚安，砚舟。”
简短的句子，如今读来却字字诛心。他能想象到苏晚发出这些消息时的期待和收到他敷衍回复时的失落。为什么当时就不懂得珍惜呢？
他想起苏晚喜欢听的歌，打开音乐软件，搜索她常听的那首《后来》。歌声响起，“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苏晚不是在闹脾气，她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终于明白，那些他以为的“下次”，从来都没有下次；那些他忽略的细节，都是她爱他的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