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17号,东港三号码头,这批来自金三角的‘货’,经过你的手,流入了本市。”男人又推过来一叠文件,“这是资金流水,最终指向你控制的海外空壳公司。收货的下家,我们也已经控制了,他的口供很详细。”
他的手指点在其中一份口供的签名处,动作轻而笃定,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人证,物证,资金链,都在。”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压迫感几乎凝成实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衬衫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冰凉的触感让我几乎要发抖。
毒品?走私?黑社会老大?
我穿成的到底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渣?!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不是他!我根本不记得这些事!但我现在就是他!这些证据链如此完整,每一件都足以把我(或者说,把这个身体的原主)钉死在死刑判决书上!
怎么办?否认?说我不是李闯?说我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良民大学生?谁会信?精神病院是最好的去处,更可能的是被当成拙劣的抵赖,罪加一等。
承认?可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承认?细节呢?一旦深究,我立刻就会露出马脚,下场同样凄惨。
我的喉咙发干,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疯狂运转,却只搅起一片空白和恐慌。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留下一个微小的湿痕。
时间一秒秒过去,审讯室里静得可怕,只有那个年轻记录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我沉重得无法掩饰的心跳声。
对面的警察依旧耐心地等待着,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种沉默的抵抗。
我必须说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来应对这个绝境。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的颤抖,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一点原主可能有的、属于黑老大的那种惯有的傲慢和漠然,尽管效果可能微乎其微。
“……我要见我的律师。”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年长警察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对我的反应并不意外,甚至有一丝淡淡的嘲讽。他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可以。”他回答得很干脆,“你有这个权利。律师来之前,你可以保持沉默。”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年轻警察,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年轻警察起身走了出去。
审讯暂时中止了。
但我心中的警报丝毫没有解除。律师?原主的律师?那肯定是帮原主脱罪的专业人士,但我连他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他会不会立刻发现我的不对劲?
接下来的时间像是在油锅里煎熬。我低着头,避免与对面的警察有任何眼神接触,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我能感觉到那道锐利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我身上,像扫描仪一样,不放过我任何一个细微的不自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律师,而是另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他在年长警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年长警察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
“李闯,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