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着萧玦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恳求，有无奈，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十年前他帮她，十年后他求她，她若拒绝，是不是太不近人情？可那枚玉，是陆时衍用命护下来的，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我可以借你，”她咬着唇，声音发颤，“但你要答应我，看完就还给我，而且……我要跟着去，我要亲自看着那玉。”
萧玦点头：“好，我答应你。”
马车驶进侯府时，苏清漪掀开帘角，看见侯府的庭院里种着一片梅林，和当年陆时衍家的梅林一模一样。她的心猛地一疼，别过脸，却听见萧玦说：“这片梅林，是十年前种的。”
她没接话，只是攥紧了袖中的玉。
进了内室，太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看见苏清漪手里的玉，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苏清漪把玉递过去，太后颤抖着抚摸着玉上的纹路，眼泪落了下来：“这是阿衍的玉……他小时候总拿着这玉，说要送给喜欢的姑娘……”
苏清漪站在一旁，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陆时衍早就把她放在了心上，原来他说的提亲，不是一时兴起。
太后看了很久，才把玉还给苏清漪，拉着她的手说：“好孩子，委屈你了。当年阿衍出事，我没能护住他，也没能护住你……萧玦说，这些年你过得很苦，是我对不起你。”
苏清漪摇了摇头：“太后娘娘，不怪您，都过去了。”
从侯府出来时，雪已经停了。萧玦送她到门口，递给她一个锦盒：“这里面是一些补身体的药材，你拿着。”
她接过锦盒，指尖碰到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像当年陆时衍的手。她慌忙收回手，低声说：“多谢侯爷，玉我已经拿回来了，就此别过。”
她转身要走，却被萧玦叫住：“苏清漪，”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京西的梅林，花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清漪的脚步顿住。
京西的梅林，埋着陆时衍的地方。
十年了，她不敢去，怕看见那座孤坟，就再也撑不住。可此刻，萧玦的话像一根引线，点燃了她心里积压了十年的思念。
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雪：“好。”
第二章 梅林旧梦
马车停在梅林外时，夕阳正落在梅枝上，把白色的梅花染成了金红色。苏清漪下了车，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十年前的回忆里。
梅林深处，有一座小小的坟，坟前立着一块木碑，上面刻着“陆郎时衍之墓”，字迹是她的。当年萧玦把陆时衍的尸骨埋在这里，她偷偷来立了碑，却不敢留下自己的名字。
她蹲在坟前，拿出帕子轻轻擦着墓碑上的雪，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雪上，瞬间就化了。
“时衍，我来看你了，”她声音哽咽，“你看，这梅林的花，和当年一样好看……你说过，要陪我看一辈子梅花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萧玦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眼底的痛越来越深。他知道，自己不该带她来这里，可他忍不住，忍不住想让她知道，陆时衍的坟前，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守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