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灶下的酸馊气
林溪是被一阵酸馊气熏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冰冷的潮气和身体散架的酸痛感先一步袭来，紧接着，鼻腔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那是隔夜的潲水、潮湿的柴火和某种食物腐败后混合在一起的、专属于底层厨房的气息。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被烟熏得发黑的房梁，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板铺，盖着一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
记忆如碎片般冲撞着——她，一个现代的美食博主，刚刚还在试吃新买的螺蛳粉火锅，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这里？
“小溪！死丫头还不起！真当自己是小姐了？前头宴席都快开了，一堆碗碟等着洗呢！” 一个粗嘎的嗓音如同破锣般在门外响起，伴随着不耐烦的踹门声。
林溪，不，现在是小溪了。属于这个身体的、属于一个小丫鬟的记忆本能地让她弹坐起来，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来了，张嬷嬷！”
她麻利地套上那件灰扑扑、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裙，趿拉着破旧的布鞋冲出门，融入国公府大厨房后院里一片忙乱嘈杂的景象。
洗不完的碗碟堆成了小山，泛着油膩的光。和她一样的粗使丫鬟们埋首其中，手在冰冷的水里冻得通红。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味道：前头小灶上传来的肉香、炒菜的油香，但更多的是她们身后那巨大泔水桶里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馊味。
这就是她如今的世界。镇国公府最底层的一角。
“动作快点！没吃饱饭吗？” 管着她们的张嬷嬷叉着腰，唾沫横飞地训斥着，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丫鬟，仿佛她们不是人，而是会动的工具。
林溪沉默地低头刷着碗，胃里因为饥饿和那股味道一阵阵抽搐。穿越而来的惊恐和无助，被最原始的生存需求狠狠压了下去。
她必须活下去。
前头宴席的喧嚣隐隐传来，更衬得后院的凄冷。
忽然，一个小管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冲到张嬷嬷面前，压低声音却难掩焦急：“嬷嬷，糟了！老夫人点名要尝的那道‘酥酪’出了岔子！不知哪个杀才把盐当成了糖，现在味道全毁了！重做也来不及了！”
张嬷嬷脸色瞬间煞白。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好这一口甜软的，若是触了霉头，她们这些底下人都得吃挂落！
“快！快想想办法！有什么现成的甜口的点心能顶上去？”张嬷嬷急得团团转。
后院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被迁怒。谁都知道，这时候出头，办好了未必有功，办砸了绝对死得很难看。
林溪的心脏却猛地跳了一下。
机会！
一个或许能改变眼下困境的机会，虽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刚才洗刷时瞥见的食材角落——有几筐因为放久了些、品相不太好而被厨娘嫌弃的柑橘。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一片死寂中响起：
“嬷嬷……我，我或许有办法。”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了这个不起眼的粗使丫鬟身上。
张嬷嬷狐疑又锐利地盯着她：“你？你能有什么办法？别添乱！”
“用后院那几筐没人要的酸橘子，给我一刻钟，我能做出一道爽口的甜点来应急。”林溪强迫自己镇定，语速加快，“现在重做酥酪肯定来不及，但我的法子快！若是做不出来，或味道不好，我任凭嬷嬷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