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马当活马医。张嬷嬷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异常清亮坚定的丫头，又瞥了一眼急得冒汗的小管事，一跺脚：“好！就给你一刻钟！若是搞砸了，仔细你的皮！”
林溪立刻行动起来。她指挥着旁边愣住的小丫鬟帮她搬来那筐酸橘，又飞快地要了少许白糖、一小碗牛乳和一点点她早就留意到的、厨娘们偶尔会用的薄荷叶。
她没有精巧的工具，只有一个破碗和捣杵。她快速地将橘子剥出瓤，仔细地撕去白色的经络，挤出部分汁水，再加入白糖一同捣碎碾压，让糖分充分融化渗透，最后倒入一点点牛乳增加顺滑感，点上撕碎的薄荷叶。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这脏乱环境格格不入的专注和熟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嬷嬷的额头沁出了汗。
终于，林溪将调好的橘酪盛在一个干净的白瓷小碗里，双手奉上：“请嬷嬷尝尝。”
那碗里的东西色泽橙黄透亮，点缀着翠绿的薄荷碎，看着倒是清爽可人。
张嬷嬷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小口，猛地瞪大了眼睛。
入口是恰到好处的清甜，完美中和了橘子的微酸，口感细腻又带着果粒的颗粒感，薄荷的清凉恰到好处地提升了风味，解腻又开胃！
这……这竟然比预想的酥酪更合适宴席后解腻！
“快！快给老夫人送去！”张嬷嬷立刻换了副脸色，急忙让小管事端走，然后长长松了口气。
她再看向林溪的眼神，充满了惊异和审视。
而这整个过程，恰好落入了因前头喧闹而信步走到后院廊下透气的、府中那位掌管部分庶务、一向低调的二少爷——卫韬眼中。
他负手立于暗处，看着那个在灶台边慌乱环境中却显得异常沉静专注的灰衣丫鬟，看着她用最普通的、甚至被丢弃的食材，化腐朽为神奇。
卫韬的目光在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指尖微微摩挲，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商人发现璞玉般的光彩。
第2章 二少爷的生意经
前头宴席的危机似是化解了。
那小管事回来时，脸上带了点笑模样，对着张嬷嬷点了点头，低声道：“老夫人用了，说清爽可口，问是什么新巧东西，听着倒是高兴。”
张嬷嬷悬着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再看林溪的眼神就复杂多了。有惊异，有庆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丫头平时不声不响，竟藏着这等手艺和急智？
她干咳一声，想摆出威严，语气却不由缓和了几分：“嗯……这次算你机灵。回去干活吧，今晚……今晚的杂粮粥，给你多留一勺。”
一勺稠一点的粥，在这后院便是天大的恩赏了。
周围的丫鬟婆子们投来羡慕又嫉妒的目光。林溪却心里一沉。她要的不是一勺粥，而是脱离这永无休止的刷碗和潲水桶的机会。
但她面上不显，只低眉顺眼地应了声“谢嬷嬷”，重新坐回那小山般的碗碟前，仿佛刚才那个锋芒毕露的人不是她。
只是，有些东西一旦露出了尖，就再难藏回去了。
她刚刷了两个碗，一个小厮便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溪姑娘，二少爷要见你。随我来。”
林溪心里咯噔一下。二少爷？卫韬？那个传闻中不管事、只埋头打理自己那些不起眼庶务的庶出少爷？他刚才看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