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丽在一旁扯他衣袖，声音带了哭腔：“铭轩，你别为了我跟云舒小姐吵架……”
陆铭轩的情绪彻底爆发：“我偏要说！我受够了你的疑神疑鬼！沈云舒，你继续这样下去！是不是又要旧事重提，说你为我受的伤，为我耗的年华？是不是又要摆出那副委屈样子给我看！”
洋行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望过来。
我的心像是被浸入了十二月的冰河里，连最后一丝暖气也散尽了。
原来在他眼里，我的付出、我的伤痕，都只是我用来捆绑他、令他厌烦的筹码。
我转身就走。
晚上，陆铭轩发来一条电报：“云舒，莫再使小性。我日周旋于家族生意与友人间，疲累不堪，归家亦不得安宁，甚感失望。既将成夫妻，盼你温良体谅，顾全大局。”
我不想再揣测。他总是最辛苦，最需要体谅的那一个。那我便成全他。
4
婚礼前夜，陆铭轩终于拨通了绣坊的电话。
“云舒，明日迎亲、去教堂行礼、晚上酒店宴客的流程……你都确认好了吧？莫要出了差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我手里正将最后一枚翡翠发簪放入锦盒，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嗯，都清楚了。”
电话那头，陆铭轩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云舒，你向来是最稳妥的……明日，打扮得宜些。”
第二日，天未亮我便起身。没有穿那件由法国设计师量身定制、价值不菲的西洋婚纱，而是换上了一身新裁的藕荷色软缎旗袍，襟前别着一支白玉兰。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
陆铭轩的声音透着火气和慌乱：“云舒，你准备好了没有？车队已经到了！你怎么还没下来？”
我看着镜中面色平静的自己：“出了什么事？”
陆铭轩的语气更加急躁：“曼丽那边……她新车的手续出了点问题，洋行的人只认我！我得立刻过去一趟。你先自己坐车去教堂等着，反正就是走个过场，我很快便到！”
我握着听筒，指尖微微发凉：“好，你去吧。”
陆铭轩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这般顺从：“你……没生气吧？”
“没有，你去忙。”
电话挂断，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如释重负的表情，转头对副驾驶座的林曼丽温言安抚的模样。
教堂门口，沈陆两家的亲朋故旧皆已到场，唯独不见新郎官的踪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陆铭轩带着林曼丽匆匆赶来，见到这场景，脸色霎时变了。他急忙拨打绣坊的电话，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终于，电话通了，接听的却是我绣坊的伙计。
“我们小姐一早就出门了啊。”
陆铭轩的心猛地一沉。终于，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平静得近乎冷漠。
“陆铭轩，你到了？”
陆铭轩急声道：“云舒！你到底在哪儿？全家老小、满堂宾客都等着你呢！”
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弄堂风景：“我早已行完礼，归家了。”
房间里，留声机正放着那首我最喜欢的《月圆花好》，新任的夫君，陈医生，正微笑着为我斟上一杯温热的杏仁茶。
陆铭轩彻底懵了：“你在哪儿？哪个家？我怎么没看见你？”
